如果问题真是出现在那些鱼羹上,新鲜捕捞上来的、罕见的大鱼,船长本人一口也没有吃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可笑又可悲的是,这艘游轮上值得信赖的人,除了因故提早离开宴席的卢卡斯、爱卡丽和梅赛,就只剩下次等舱的乘客,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加入晚宴。

现在我所了解到的,异化出现的方向,是使人更加具有攻击性,对他人显露恶意,产生明显的暴力倾向……会对同类的血肉产生兴奋。

会对同类的血肉产生兴奋。

……

我仍清楚地记得,托拜厄斯庄园里那个令我作呕的法阵所要求的条件。

怨恨。以及食用十四斤人类血肉。

倘使他们的思维被扭曲蛊惑,变得更加的冷漠、暴虐、好斗、睚眦必报……他们就更容易仇视他人。

那甚至可以是无理由的、单方面的仇恨。

比如,作为贵族,对于平民、对于下等人的嫌恶……我必须在客观上承认,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根深蒂固的优越感。

厌恶会很快发展成憎恨。

届时,一无所知的次等舱乘客们,会成为下一次“晚宴”的正餐。

我操纵着无形的气流,将整条游轮涤荡一遍,试图寻觅琳达的踪迹。

这个年代的贵族女士往往都有在身上喷洒香水的习惯,只要顺着气味因子,就不难寻找。

空气是我的耳朵、我的鼻子、我的手、我的脚。

唯一的问题是船上实在过于人多手杂,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将更早之前的香气稀释冲淡了,拖慢了分辨的速度。

因为没有办法亲身前去现场——大人们是不会同意七岁的我在这个时候出门的,梅赛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住我,我只能像盲人摸象一样,用气流在混沌中进行感知。

现场房间里的香水因子很多,琳达明显在这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早餐时离开餐厅后,他们两个人就回到了客房里,大概是觉得在自己的房间里争吵就不会影响到他人了。

白天里船舱中到处都有人走来走去,在外面杀人,还是这种出血量超大的杀法,不可能不被察觉,我是说,绝对会有极端振奋的路人激情加入,弄成群嗨现场,就像在剧院那时一样。

那么伯特的第一死亡地点就在这个房间里,假设琳达杀死了他,然后切开他的胸膛,吃他的肉……

她的下一步应该就是画下召唤阵。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琳达是否知道关于法阵的信息?

在她精神正常的时候,我可以肯定她绝没有这种邪恶的知识,这个温柔且富有爱心的年轻女人没有任何途径了解神秘领域,但在她发疯以后……她也许能在扭曲中蒙受某种“感召”。

所以更进一步提问,她画下这个召唤阵了吗?结果成功还是失败?

邪物应当没有被召唤出来,否则我不会一无所知,巨大的能量波动是无法被掩盖的,尤其我曾经与它打过照面,我不会忘记那种令我厌恶的气息。

有人阻止了她……

我把手里的童话书放下,走到房间的门口蹲下。

地板和门之间是有缝隙的……伯特的血本该顺着门缝流出去,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