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也从肌肉组织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沾满了他的双手,但Tom仍专注而稳定地移动着他的小手,沿着胸膛正中直直往下切开一条恐怖的血线。

他沉浸在即将获得一颗心的渴望之中,并因可以借此得到魔法而饥渴地内里发颤,圆锯转动的嗡嗡声以及血肉飞溅的声音让他所剩无几的注意力注意不到走廊的脚步声,和自己体内隐隐叫嚣的血缘联系。

「Tom,你又在做作品了吗?我回来拿一份文件——」Tom猛然抬头跟Harry对上视线,青年绿色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能够确定面前的景象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那样,他连外套都没有脱下,一身的风尘仆仆,男孩并没有因为这突发状况停下自己的动作,他的手甚至没有停顿,反而加快了速度,他知道这个机会微乎其微,但如果他错过这次,他再也没有机会——

「看在梅林的份上!Tom你——你在做什么?!Flipendo!」命运显然没有站在Tom的那一边,回过神的Harry在怒吼,那个声音就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他的魔杖射出蓝色的光芒,把Tom击飞到厨房的另一端,狠狠地撞上了木制的橱柜,连门板都给撞得凹陷了下去。

Harry没有心思去查看Tom,他径直扑到Ginny身上,拼了命地丢上脑海中闪过的所有止血与治疗的咒语,不幸的是因为他并不擅长这类符咒,导致作用有限,血仍然不停地从无法完整愈合的伤口涌了出来。他不得不大声召唤他家里所有的治疗药水,讽刺的是,这些药水还是他上次受伤被Tom所救之后才买的,而他现在拒绝去想起任何有关Tom的事情。

好不容易,在魔药与治疗咒的双重作用下,Ginny的伤口总算勉强愈合了,Harry喘着气,脑子里乱糟糟的挤满了思绪,沾满血的手再次紧了紧手中的魔杖,抬头愤怒地看向Tom的位置。男孩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关节不自然地弯曲着,身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片,有柜门也有他自己的,他黝黑又闪亮的玻璃眼睛凝视着他的唤醒者,里面尽是荒芜,只映照出了Harry满眼血丝的狰狞面容。

「我——我真的是被迷拉蒙蔽了神智才会相信你!以为你不是什么危险的黑魔法物品!」他的手颤抖着,兴许是因为怒气,但冬青木杖尖仍准确地对准毫无还手之力的Tom,目眦尽裂:「我还相信你只是一个渴望爱的孩子,就像小时候的我一样…但你,梅林啊,Tom,看看你对Ginny做了什么? 」

「…我只是想要一颗心而已。」Tom静静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他的语气平缓,就像所有他们曾相处的日子一样;就像他刚刚只是在看书,并不是正在把Harry的前女友给开膛剖腹,而这是Harry第一次为Tom这种毫无情绪的表现感到恐惧跟恶心:「是你让我产生了这种渴望,Harry,我想要变成人类,想感受你所说的那些感情,想要使用魔法——」

黑色的玻璃眼球映照着他的倒影,迫使Harry不得不别开视线,只因他不愿意在那里面看见自己动摇的面容:「——你给了我这样的愿望,而我只是抓紧一切机会去完成它。」

「但你也不该伤害其他人去达成你的愿望!」Harry强迫自己继续去指责那个男孩,但在他心底他更想责备自己——Ginny一直都是对的,他才是不理性的那一个,瞧瞧她说过什么?「他看我的眼神⋯那眼神令我害怕,就仿佛我只是一个死物一样。」然而他一直拒绝相信Tom很危险、他选择相信男孩,信任他欺骗自己时所用的伪装,如果他今天不是恰好临时决定回来——他的手心因为这个念头而一阵冰冷,掌心湿滑的几乎让他握不住他的魔杖——红发女孩不知道会陈尸在何处,甚至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知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噩运。

Tom无机质的眼睛仍然看着他,他能在他的皮肤上感觉到那个视线,人偶仍然继续向他提问,而Harry必须不断地提醒自己那话语中的绝望只是自己的想像,男孩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人类的感情,一切都是他自己一相情愿的投射:「那么我又该怎么得到一颗心呢?Harry。如果我不去从别人的胸口夺取它,谁又能够给我一颗人类的心?」

Harry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他也不会为了Tom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掏出他胸膛里的心脏给他,他的命打从一岁起就不只属于他自己,他知道人偶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正确的,但仅是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待,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永远无法理解,对Tom来说,拥有一颗心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他藏得这么深、筹谋了这么久都想要达成。

他垂头看了看Ginny苍白的面容,恼怒地低咒着自己的愚蠢,不管Tom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他之后打算怎么处理他,他都得尽快带Ginny去看医生,以免留下后患,但他不能去St Mungo's,那里会留下纪录,如果有人介入调查,Tom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下来了,而他扪心自问,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仍然不觉得男孩应该被魔法部带走并面临拆解的命运。

如今他只想得到一个人可以帮他,又不会泄露出他的秘密,他呼唤了Kreacher的名字,让家庭小精灵去通知他的主人,Harry Potter需要寻求Black家家主的帮助,请Regulus帮他联系一个可靠的密医,他有一个不方便去公众医院的朋友需要一场紧急救助。

他知道Regulus尽管会不太高兴,但为了自己的哥哥、他的教父以及Black家的清誉,对方仍会帮助他处理掉那些不适合放到台面上的事件,Regulus总是说Sirius跟Harry只会招惹自己无法应付的麻烦,并为此没少给他们脸色看过,而青年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但他教父的弟弟,是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了,Harry知道他有能力并且足以被他所信任,而他跟Ginny没有任何的瓜葛,他不能冒险去找妙丽或是其他人。

等到Kreacher鞠躬消影后,Harry总算又重拾勇气把视线挪回Tom身上,他压抑着自己语气中的愤怒跟挫败,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酷,他从杖尖喷出细绳,把Tom五花大绑,而人偶甚至没有试图逃跑或反抗:「在我回来前,你最好给我老实待着,不然我追到天涯海角都会想办法毁掉你。」

男孩低着头,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向Harry,黑色的发丝垂落在半掩着的双目上,让青年看不见他此刻的目光,尽管Harry已再也没有自信能透过Tom的眼睛,理解男孩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Notes:

身为魔王亲妈粉,写这段的时候我觉得⋯蛮虐的⋯⋯

我在去年8月的时候看了一场有关Pinocchio的童话歌剧,在观剧的期间我想起了原作的Pinocchio是一个残暴而无礼的孩子,同时想到了JKR说Tom没有爱人的能力,然后我就开始想像一个木偶版的Tom,如果是Tom的话,他又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得到一颗心?又为何会因为一颗心而获得完整?Harry又会怎么去对待他?这个想法直到剧目结束后仍然盘据在我的脑海里⋯⋯

Chapter 12

Chapter Text

Regulus没有辜负Harry的期待,等他带着Ginny抵达Grimmauld Place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矮小的老头守在客厅等着了,那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常在Knockturn Alley里行走的险恶巫师样,Black家跟不少黑巫师都有往来,知道很多地下的渠道,显然这也是个能用钱跟威胁来堵住嘴的专业人士。

对方稍稍检查后,熟练地对Ginny使出几个治疗咒语,让少女的脸颊恢复了血色,他嘱咐了些修养的重点并留下了一瓶魔药,让她醒来后喝下去,事成后Harry给了他一大袋的金加隆,对方也很干脆的立下不破誓后消影离开。期间Regulus一直沉着脸色,双手交叠放在修长的双腿上头,端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眼打量着这一切。

「我不会问你发生了什么,以及她是谁,我只需要你明白,你最好把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要让任何人找到把柄。」等到那个形似自己教父,气质却完全不同的Black开口的时候,Harry才注意到自己的背上早已被汗水浸湿,衣服沾黏在皮肤上头的感觉让人十分难受,但他却没有时间搭理:「Black家不会为了你的愚蠢搭上自己。」

Harry沉默地点头致谢,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些什么,都不会是Regulus想听的,男人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惹上了超乎寻常的麻烦,Black家会立刻宣布与他断绝关系,甚至可能会连累到他的教父——仅管Sirius总是表示自己巴不得他的母亲把他逐出家族,但Harry并不希望原因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