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是特别的,他比谁都明白。
Tom有个赞助人,这在孤儿院可不多见,从来没有一个孤儿有人照顾,虽然Tom知道他们私底下还是笑他,就算给钱不也都是被人抛弃到孤儿院的小孩吗?但他明白那更多的是嫉妒,嫉妒有人愿意不断花钱供养他,并定时来探望他,即便他是被寄养在孤儿院。
Tom住的房间是远离其他人而独立的,他的房间比起其他小孩更靠近Cole夫人他们的住处,尽管只是相较之下不那么破败而已,但远远比和别的孩子挤在一起要好得多,而Tom喜欢个人空间。
为了他那些不受控制的小秘密,他比起待在人群之中更偏爱一个人待着,与书本及信件为伍——那些来自Hendrik Evans的信,噢,他的Daddy-Long-Legs*,他勾起嘴角,虽然按照那人矮小的身高他更愿意称呼他为Daddy-Untidy-Hair。
第一次见到Hendrik的时候,是他还不太记事的时候,他可能才刚学会走路,他只记得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摩着他的头顶,与一只赤目白身的蛇。其他人都被吓坏了,只有他对于那个男人与那只蛇,感到无比的亲近,像是磁极两端无法克制的相互吸引。
具Hendrik所言,他是受托于他的父亲代为看顾Tom,但遗憾的是,冒险家的工作让他长年在外奔走,而他又尚未成家,所以他无法把Tom接回去亲自照顾,只能让Tom委身于孤儿院中,他则会定期寄信或来探望他。
当然,Tom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有一笔财产的,而Hendrik代为管理,他可不是那些吃白食的孤儿,他不但有生活费并且还有一点儿零用钱,也不像其他人穿着统一的灰色袍子,他有几套替换衣物,以及比其他孩子更多的私人物品。在这个社会缩影一般的孤儿院,一部分人嫉妒他怨恨他挤兑他,另一部分人羡慕他攀附他谄媚他,Tom鄙视他们被欲望驱动的样貌,并体认到人类就是如此现实的动物。
而当Hendrik来探望他的时候,那才真正叫做精彩,不单平常那些讨好他的人,就连暗地里给他使绊子的那些人都会戴上乖巧腼腆的面具,涎着脸围绕在他的赞助人旁边,像一群咬尾乞怜的狗,想获得Hendrik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他们都会谎称自己是Tom的朋友,噢,Tom,他们叫的可亲了,用着甜甜带着奶声的声音说着不堪入目的谎言,说他们有多喜欢他、有多常跟他玩在一起、时常给他帮助。他总是冷淡而克制地站在远处,欣赏着这出闹剧,他打三岁起就学会了不直接戳破这些谎言,等待属于他的Hendrik摸完几个贴得近的孩子的头,并给他们一大包糖果分给所有的孤儿。
然后他们就会在Cole夫人的示意下,齐声感谢他的善举,并在脸上闪着乍看快乐的光芒散去,Tom知道Hendrik并不明白,那些孩子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事实上他怀疑就连他肩头的蛇都比他迟钝的赞助人要了解状况。
而他对此感到满意,因为他知道每当Hendrik发完礼物,并接着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其他人有多么失望,而这份优越感令Tom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