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沉的嗓音突兀响起,在昏暗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紧随而来是沉闷的步音,缓慢而坚定地向他靠近。

秦飞舟垂着头,直到一双花纹繁复的军靴落入眼眸。一只手掌托起他的颚骨,粗粝的指腹摁压在他唇下,力道不容置疑。

“你就是秦氏余孽?”男人端详眼前这张过分jīng致的容颜,沾染了污黑尘土也掩盖不住它的风华,浓黑剑眉微微上挑,“长得倒还不错。”

秦飞舟挣脱不开男人的桎梏,只能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长而密的睫毛轻微颤动,眼中因疼痛沁出几分润泽,却遮掩不住内里令人心惊的恨意。

“怎么,恨我?不错,秦氏是我带兵灭族,你的亲人也是我下令屠戮殆尽。”男人张狂地勾起唇角,泛青的胡茬更显野性不羁,“你那忠仆也是我亲手斩杀,尸体挂在军营大门上,血到现在还没有流gān。”

“为什么?”秦飞舟咬肌紧绷,几乎是混着嘴里的血肉吐出三个字。

男人嗤笑一声,“你的血统便是原罪,秦氏一族是游国的敌人,也就是我游孤夺的敌人。我不杀你,是看在你那忠仆舍生取义的份上,你若想要报仇,只管来便是。”

游孤夺满意地注视着秦飞舟凶狠泛血的双眸,很漂亮,让他想到他曾经猎杀的一只孤láng。濒死、伤痛还有失血过多,将它推向奄奄一息的境地。它的生机几乎断绝,浑身弥漫死气,唯独那双láng眼莹绿幽深,高傲孤勇不肯闭上。

他粗粝的指腹顺着秦飞舟的脸颊向上挪移,直到触及他发红的眼尾。游孤夺缓缓施力,拇指陷入眼窝。

秦飞舟闷哼一声,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殷红血液顺着深陷的肌肤汇聚成一汪,无声淌落。就秦飞舟快要忍受不住疼痛之时,游孤夺突然收手,放任秦飞舟跌坐在地上。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游孤夺居高临下,“别这么看着我,否则我会忍不住把它们挖出来。我留你一条命,你不要,那就别怪我心狠。来人!”

两名士兵从营帐外走进来,跪在地上听候差遣。

“把他jiāo给郑庆,他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