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花蛮也是掩嘴偷笑,远远冲丁中愁行了一礼。
见美人开颜,丁中愁心头更是炸了满堂的姹紫嫣红,不由分说还要再掷,只听身侧方才那位公子哥诶呦一声,又听甚么物儿坠下,这才发觉那人右手肿起好高,还微微发紫,随着痛苦哀嚎,面目甚是狰狞。众人不知为何,七嘴八舌地问起来,明明刚还好好的,怎手就肿起来了。晓舟珩感受到那人怨毒目光,却不予理会,专心捡盘中干果来吃。
丁中愁还挂念台上殷花蛮,不愿扰了兴,忙令堂内龟奴将那人送去医馆,回过身又点了几曲,殷花蛮便又接着在台上一挥衣袖。
……
与热闹的教坊司相比,李府便是更显寂寥无边。
十三少爷李韫光今日先是押了整日的捶丸,闭园后又在南街的瓦子摸了好些会儿的牌,吃了好久的酒,待身侧小厮洪探梅提醒时,早已入更。这厢才恋恋不舍,提着自己的蟋蟀笼,离了馆子回了李府。
反正李韫光在武陵那边告了好几日的假,回李府的这几日便如此散漫着过了。
满眼的宝鼎瑶琴,绣闼雕甍,柳营花阵,月里嫦娥,真真是何处都没有金陵好,李韫光这样想着。
待回了府上,正在洪探梅的掺扶下正摇摇晃晃走着,只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飘过,李韫光在空中胡乱一抓,嚷道:“那是谁?”
那黑影一惊,似没觉得此刻会有人在,瞬时就跑起来,李韫光想要去追,可因本身就比洪探梅高些,吃了酒的人又着重,这一挣连洪探梅带自己都摔了一跤,李韫光嘴里还不清不楚嘟囔着甚么:“慌甚么,跑甚么!给老子站住站住!”
洪探梅晕头转向,那蟋蟀也趁机脱笼而逃,好不容易扶了李韫光起来,眯眼细瞧了一番,却是疑惑道:“爷,那人怎么是从十六小姐的住处出来的?”
李韫光眼皮一翻,嘴中哼唧一声,头一歪,靠在洪探梅身上,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待喧嚣声过,窗外微微曙色照进,俨然东方即白。
丁中愁早已拜倒在殷花蛮的浅黛柔肠之下,其他几位不熟识的也都起身作别。不胜酒力的尹旧楚也昏睡多时,晓舟珩给堂里了些钱,让他们送尹旧楚先行回画铺。
晓舟珩与皇甫褚出了水烟湄,此刻便到了分别之时——飒飒秋声里,晓舟珩窥见皇甫褚眼中一闪而过的倦怠。
虽是留得乱纤尽垩美名在世,却整日栉风沐雨,栖栖遑遑,再想到近日境遇,晓舟珩只觉人间世事皆不能如意。自己也从来没问过皇甫褚心中所想,现在倒是希望待他这次归来,再与他杯酒言欢。想到此,晓舟珩便也释然不少,继而笑道:“我们几人等你回来,火满红炉酒满瓢,诚意可够?”
皇甫褚也笑:“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宋,无名氏《鹧鸪天·九陌游人起暗尘》
作者能力有限,若是以后累积够了,一定自己填词。
江如里于第十六章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