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这份信仰还是在玉笙寒身为刑部尚书时,判错的唯一那桩案子上折了腰——江山玉医李贤槻怎就是鬼外子旧案的主谋了?
五年前,那是沈骞翮头次的忤逆——
那时的他立于繁枝竞争的殿中,腰身挺得笔直:“有些话,微臣真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头的覃晔没料得一向是优哉游哉,聊以卒岁的沈骞翮竟还有这样一面,于是笑着道:“就算朕不允,沈爱卿自然也会说。就算今日不说,明日也会说。就算明日不说,也会想方设法让朕知晓。”
沈骞翮脊背发凉,可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尽,他整个人就在牢里了。
所以阿蒙来求自己的那个雨天,不是自己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在狱中的沈骞翮只觉那些所谓的海晏河清,重逢太平,重乐太平,皆是屁话。
自己还是应该装着是每日睡不醒的样子,继续流连花间,设馔进酒,欢读笑谈。
只道是梅花惊作了黄昏雪,不知不觉中,被岁月弯成的那把弓,将曾经壮志凌云的沈远翥折成了得过且过的沈骞翮。
若沈骞翮救不得国,那他现在祈求的不过就是那位能与他能遵养时晦,安乐与共,颠沛相扶,夜同寝且昼同行的公良某罢了。
可惜,连这点要求,上天都不能够应允。
自己究竟有那个好运走出这揞花楼么,自己与公良昃最后只能落得个临行频叮嘱,无暇问归期的局面么?
沈骞翮不愿,亦不想,但是,他还有他法脱身么?
……
说回这边尚在常州府的公良昃,当他奔至淄梁山下时,那火温灼得无法让他再往前迈一步。
山间巨树尽是蔽日参天,壁立千初,又有齐腰的蓬蒿青草,这厢哪里抵挡得过火烧!眼前正是呈了怒涛顷刻卷沙滩,十万军声吼鸣瀑的可骇之景。
此刻的公良昃如同吴牛喘月,注视着熊熊烈火,出神渺虑间,眼角便窥见了一辆远远而去的马车,而那过于特殊的马车,他是认得了,那是属于穆王府的——
穆王的人来陶白钱庄做甚?难不成是来灭口的么?为甚么要纵火焚山?李终南呢?他终究终于还是动手了么?
“臭小子,你跑甚么?”霍栖迟也跟着一道跑来,只见他左支右黜,满头大汗,酒醒气喘间,还带着三分急躁,“你我之间还未分出胜负,你来当甚么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