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来吧。”晓舟珩率先举杯,向尹旧楚与皇甫褚那处示意。

一杯,相见欢,不曾年年付花期。

“何为,风流名士?”

这是当初偶然一次晓舟珩的发问,当时的皇甫褚正在紧弦,他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几分随意,却诚恳的厉害:“自然是名传四海,光耀门闾之人可为风流名士。”

不是啊,不是的,皇甫幸宇,你大错特错了。

二杯,鲛绡透,一朝不问朝中事。

初遇时的几人正值年少,心中似乎只有金陵城的这片方寸。觥筹交错间不言斗角勾心,并未拘执,不谈疾苦。

三杯,叹忧乐,天性曾无一点瑕。

缃帙流离,风鬓三五,能赋词最苦,皇甫褚口中字字句句,晓舟珩怎能不懂?

他不能更懂了。

四杯,君莫愁,腰六相印一敝裘。

终究还是抵不过高官厚禄,叵测人心,抵不住流年飞逝,混沌世事。

情谊总是这般不堪一击。

五杯,杯莫停,羽觞昨许飞琼液。

若一切都不曾变过那该多好,这样自己,尹旧楚,皇甫褚,江如里以及丁中愁还会在水烟湄的小小雅间中,酒酣箕踞,高歌击楫。

五杯饮尽,世间再无金陵三杰。

这五杯酒似乎耗尽了晓舟珩浑身的力气,曾经的过往此刻如凌迟重辟,这让他一时间想不通那斧钺之人应该是面前的皇甫褚,还是这无常世事。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生痛感,晓舟珩端酒盅的手愈发不稳了起来,这厢指尖一麻,手一软,酒盅应声落地,在晓舟珩脚边四分五裂。

“失罪。”晓舟珩匆匆行了一礼,不敢再去看身侧的尹旧楚与皇甫褚,踉跄着步子,落荒而逃。

晓舟珩曾想过自己的生活,或浅斟低唱,或题诗分韵;却是没想过,到头来却是真真的风露浩然,山河影转,今古照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