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螭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万年不变的温顺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恍若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着,够呀够呀也够不到眼底。那尚未长成的弯细剑眉和年轻时候的先帝简直一模一样,衬着那微抿着的似笑非笑的嘴角,带着无尽的嘲讽与看透一切的通彻,将坐在椅子上的太后气得心里抓狂。

“我是你亲娘,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跟我顶嘴?”

她嘶声尖叫,也顾不得什么礼法,直扑上去用手狠命地拍打祁子螭。她一边打,一边嘴里不停地嚷着:“你怎么就不跟你那个短命的爹一起死了呢?”

祁子螭直着身子硬挨,不躲也不避:“母后,您当真是一点脸面也不要了。”

“您是父皇的妻子,是母仪天下的太后,您就算是不要自己的脸面,也万万不应该做出这般连累父皇受辱的举措来。”

“你父皇?”

女子的的手在疯狂地拍打中,不经意地一下又一下地重击在祁子螭的胃部和重伤未愈的伤口上,将他打得面色惨白,牙关紧咬。

“你以为你父皇就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简直可笑。”

“不过就是个死了都要惹人厌的短命鬼罢了。”

黑沉沉的天像是裂开了无数道口子,使大雨咆哮着倾斜而下。风里夹着密如烟雾的雨星,伴随着铺天盖地飞溅,犹如带着倒刺的鞭子般狠狠地抽打着世间的一切。

祁子螭在雨里一步步往回走,王公公撑着伞在人身后跟着。

明黄色的龙袍被雨水浸湿,贴在少年单薄的身子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只淋了水的蝴蝶。想要张开翅膀,却只能脆弱地在水坑中挣扎沦陷到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