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喻识说一句喜欢。
哪怕只有一点也可以。
陶颂素来是个死心眼的人,他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放开手。若那人也喜欢他,他就是死了,到了黄泉路上饮下孟婆汤,下辈子也不能放下那个人。
这不是一个世家子弟该有的品性,但他和他的兄长们并不一样。
他于幼时,曾见到品行端正的长兄亲手一封绝笔信,命下人送给教坊司那个相交甚好的歌妓。
长兄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家中长辈教导,应该把该断的人都断了。
他看着长兄立在窗前,追着送信小厮的身影看了许久,末了只空空地望着庭院。
陶颂自幼心思敏锐,只觉得他长兄眼里有心如刀绞般的痛苦。
他怯怯开口:“兄长,还喜欢那位女子么?”
出乎意料地,长兄并未训斥他,而是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他自觉又大胆了些:“那…那位姑娘,也喜欢兄长么?”
他瞧见长兄压抑着眉宇间沉重的痛苦,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陶颂不知道该如何说,末了只挑了个说法,“为什么还要分开呢?”
长兄十分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沉默了许久,终究咽下一大堆他从长辈那里听腻了的道理,最后只道:“她不合适,我也不能。”
陶颂那时年岁还不太大,只从这几个字里听出了层层叠叠的酸楚,他想安慰长兄一些,却又有些不明白:“那兄长喜欢合适的人不就行了?”
他瞧见长兄笑了笑,语中却轻轻叹了一声:“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都那般圆满?”
后来,长兄结亲了,长嫂出身显贵,温柔贤淑,端雅大方,大红帐幔挂满了府邸,长兄带着长嫂与诸位长辈请安,陶颂听着众人口中的吉祥话,却不知怎么,特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