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是什么样的人。明明已经知道,他的出生不仅不被任何人期待,反而包含着各种怨毒的诅咒。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仍旧不愿意舍弃云溯望的身份。
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便再也无法听安师弟唤“云师兄”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运气重生,更不敢期许来世能与安归澜再次相遇。因此,无论多么痛苦,他都想作为云溯望继续活下去,陪在安师弟身边。
顾不得自己如今的落魄模样会遭到围观的人群的嘲笑唾骂,云溯望手脚并用挣扎着向吊坠的方向缓缓挪动。
细细密密的冷汗很快就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全身上下都在痛。云溯望咬紧牙关,手肘和双腿同时发力,一寸一寸地蹭过地面。
那吊坠不仅仅是他与安师弟的联结,更是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
若他的妖族血脉真的是由玉坠解封而来,那么在性命攸关之时再次拿到那玉坠,是不是……是不是就有机会将被封住的全部力量取回来。
方如万没想到,一向清冷如月的大师兄竟为了一枚吊坠甘受屈辱,当下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眼看着半死不活的云溯望成功挪到了能触碰到吊坠的位置,正用残废的右手拢住吊坠。
他索性一剑挥去,将云溯望的掌心连同吊坠一同钉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如愿听到大师兄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
……
方如拔出刺穿了云溯望手掌的佩剑,满不在乎地看着满地的鲜血,以及彻底碎在了师兄掌心的玉坠,正等着接替他的师弟上来,在云溯望身上继续施虐。
却发现刑台之下已经起了变故,原本围成一个圈的人群向两边退散,让出一条细窄的通道,直通雷云剑宗掌门及诸真人的座位。
而雷云剑宗的内门大弟子陆宇琴,正手中拿着一个瓶子和一沓纸,一边急急朝那边奔跑,一边喊着什么。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被师兄私自带回夜谕门的安师弟竟也跟了过来。
他根本没随着陆宇琴去面见雷云剑宗的掌门,而是跑到半路,一跃来到刑台之上,袖起剑落,凌厉剑气便直直斩向了方如的面门。
方如敏锐地觉察到了那剑气中蕴藏的浓烈杀意,哪里还敢和这不要命的疯子直接对招,顾不得体面直接被剑风扫落台子。
虽说狼狈,却姑且保住了一条性命。
因为云师兄现在的模样太过凄惨,安归澜亦无心恋战。刚逼退了那不知死活的夜谕门弟子,便急急跪倒在云师兄身边,去探他的脉搏。
他的手指刚破开镣铐,握住云溯望的左腕,却不期然触到满手鲜血,安归澜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三日他片刻不敢耽搁,先是制造事端刻意引开沈北雪,而后用尽办法,试图唤醒被魔蛊催眠的陆宇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