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着陆宇琴再次来到了那座冷僻的别苑,但沈北雪已经不省人事。
说到底,魔皇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生来体弱,为了争一时之气又不懂得保养身体,原本至少百余年的寿命硬生生被他作的砍半再砍半。
如今奄奄一息,眼看着最后一口气也吊不住了。
陆宇琴一见沈北雪满身鲜血,原本的平静稳重也有些维持不住:“溯望,他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兄长都能和苍羽君一般。”云溯望抬眼,冷冷瞥了一眼魔皇,“便是没有我,他胡乱服了那么多年的药物又能得几日周全?”
陆宇琴定定看着他,没反驳也没责怪,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不知为何疏远了许多。
半晌,陆宇琴长叹一声:“溯望,终究是我和沈北雪对不住你。但至少为将来考虑,别再弄脏自己的手,沾上弑兄夺位的污名。”
这话说得委婉恳切,但是云溯望听了却难免心灰意冷。
陆宇琴不知道他已经在魔皇手下惨死两次,他也无意将血淋淋的伤口揭开给旁人看。不知者不罪,可是陆宇琴对魔皇的那份关心和情意却是实打实的。
在不违底线的情况下,他那多年的挚友已经为魔皇做出了最大的牺牲和退让。
到最后,云溯望发现这世上真正站在他这一边,无条件支持他信任他的,竟只有安师弟一人。
可据他所知,就连那在他心里独一无二的安师弟也并非一开始就存在与这片天地。那个人来自另一个世界,若是按照原本的轨迹一路走下去大概不会和他有半分交集。
安归澜最终能出现在他身边,能两次与他同生共死,现在看来倒像是天道给予他的最大的善意。
云溯望不敢想,若是一路走来没有碰上这样一个人,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满心怨恨,做出比现在疯狂得多的事情。
陆宇琴见他面色不对,忍不住关切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云溯望想明白了种种复杂的因果,内心也跟着通透起来。他已经足够幸运,得以有一知己生死相随……
他摇头示意自己无恙,再看向陆宇琴时眼中已无悲无喜:“魔皇已经时日无多,我其实也无需再动手。
对我而言,让他就这么多煎熬几日,其实比直接给他个痛快划算。如果你想要在此陪他,我不会阻拦,但我也不会出手相助。”
云溯望说得认真,陆宇琴也了解他的性子。
更何况在望雪宫中和沈北雪朝夕相处了许多时日,他也早已清楚了魔皇的身体状况。不是他不想救,实在是他救不了。
“生死有命,这道理我清楚。”陆宇琴无奈地笑了笑,看起来有些疲惫,“有时候我倒希望他不是什么魔皇,就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琴修——沈北雪。”
他看着云溯望离开的背影:“谢谢你,溯望。”
陆宇琴一直都是个识大体有分寸的人,即便他动了真情,云溯望也并不担心他坏自己的事。
更何况,那囚禁魔皇的别苑一直有专人看管,随时向他通报情况。
回到在望雪宫的临时居所之后,云溯望便开始为打开镇墓之地做准备。
他找了许多北陵宫和望雪宫储存的典籍一一翻看,总算对镇墓之地封印的原理有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