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谏沉闷地摇了下脑袋,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构不清因果。
但盛怀昭不知所踪,他灵核尽碎没有修为,胸口负伤,断不是能在野外独自生活的。
云谏漆暗的瞳仁一片雾蒙蒙,慌张地私下搜寻着,却只见洞口处一段残破的衣袂。
云谏看着眼熟,抬指御风,便将那袖血书召回手间,他凭着昏暗的光源,看清了袖子上的血字,瞳孔骇然紧缩了一瞬。
和离书!
居然是和离书?!
谁写的?
……盛怀昭?
云谏的手抖了一瞬,双眸不可控制地染出一片红,他怔神看着飘落在地上的一截袖子。
他的娘子要与他和离?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醒了?”铁栏挡着的石窟外,一道轻蔑的男音飘落。
林掌门循着气息下落时,看到的就是蹲在洞口,抓着袖子双眸空寂茫然的少年。
冷牢里潮湿的水汽如淡淡薄釉,眼下的云谏额发尽湿,惶惑不安的脸庞透着琉璃骨瓷般的脆弱感,与昨天那位浑身戾气,杀意凌冽的少年判若两人。
林掌门眉心紧拧,他在来大牢之前还服了三阶涨灵丹,就是预防这魔修鱼死网破与他恶战一场。
可这只身破延风派擒魔阵,修为至少是蹑霞云后期,且身怀剑骨的魔修,怎么像在一夜之间丧失了所有骨刺,任谁都能拿捏。
林掌门疑惑不定:“你伤我延风派六十弟子,可做好赴死的准备?”
云谏却恍若未闻,盈满水光的眸子缓缓上抬,轻颤着问:“我娘子呢?”
“临死懂得哭爹喊娘了?”林掌门哂笑,“没关系,等你死后自由了,想去找谁就找谁。”
水光潋滟的眼简介沉入暗河,云谏的嗓音沙哑中隐现出另类的冷。
他凝了林掌门一眼,又问:“那小和尚呢?”
“小和尚?你问与你同来的那两个?”林掌门下意识捕捉到这细微的转变,极为警惕地把剑抵在云谏的肩头。
这是什么感觉?
明明眼前这个人在哭哭啼啼的,但他却在方才的那一瞬感受到了不亚于昨天晚上的威胁。
杀了他,杀了他!
林掌门执剑的手再次收紧三分,明明他要动手的意图已经强烈至此,少年却浑然不觉,甚至如攀缠而上的游蛇般抵靠逼近。
脸侧流动的风仿佛有了硬度,刮过眼睑时掺杂了一瞬的杀意。
只是眨眼,少年已经靠到咫尺间,复声问:“他们在哪?”
这双黑瞳似能摄人心魄,林掌门当下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提剑的手也抖了起来。
剑刃割破了云谏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沁在剑刃上,林掌门恍惚片刻,方才的惊疑惶恐被血色压下。
刚刚他感受到了什么?越级修为的威压?骤现杀意的裹挟?
……从这个哭哭啼啼的毛头小子身上传来的?
怎么可能!他修为近两百年,居然被云谏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像是为了在接连落败的对峙中找回面子,林掌门狠声:“既然你不做挣扎,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他们现在已经跌入虚润山,成为守山白虎的盘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