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愿尖叫,挣扎着想醒来,可是动弹不得。
他早就没了呼吸,成了一台会流血的机器……
“顾长愿!醒醒!顾长愿!长愿!”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慌慌张张的,那声音熟悉又亲切,让他忍不住想抓牢,他试着抬起手。
“醒醒!”有人握住了他,一把掐住他的虎口。
顾长愿疼地一呲,霎时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睁开眼睛。
“我做梦了?”
边庭:“是啊。”
顾长愿喘了口气,只觉得喉咙湿漉漉的,像是被人摁到水里。他抓着边庭站起来,却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边庭连忙扶起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顾长愿摇了摇头,倚着边庭站稳,去探岐舟额头。岐舟体温还好。他解开岐舟的衣服,岐舟大腿内侧的痂痕蔓延到股骨上方。
顾长愿:“他有没有醒过?”
“没有。”
“有没有喊疼?”
“没有。”
“吐呢?注射血清后会有不良反应,恶心、呕吐、水肿、肌肉疼痛……对了,还会流鼻血,他有没有流鼻血?”
“没有,都没有,他一直在睡,长愿,你怎么了?”
边庭平时对顾长愿极尽温柔,但这时实在急了,抓着他的胳膊摇晃起来。顾长愿被他摇得七晕八素,脑袋里像被塞了钟摆,倒也冷静了,扣好岐舟的衣服,木然地说:“没事,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他茫茫然走到窗边:“雨停了吗?”
“没有。”
顾长愿叹了口气,暴雨虽然退了,但细雨下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裹紧外套,在桌旁坐下,桌上搁着削了一半的木枪。
“你一夜没睡吗?”
边庭拿起木枪,擦了擦,吹走粘在枪管上的木头屑:“想快点把它做好。”
顾长愿劝道:“睡一会儿吧。”
“没事儿,不用。”
“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哪能不休息。”
“我习惯了。”
听了这话,顾长愿心里一酸,这些天边庭几乎没合眼,脸都瘦了一圈,想了想,说:“我陪你吧。”
“嗯?”
“你削你的,我陪你。”
边庭下意识地拒绝了:“还早,你再睡儿。”
顾长愿眯起眼看向窗外,窗外映出屋里的白光,像黑夜破了一个洞。
“我现在……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