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熙指了指坐在他远处的楚昱,不解地问他,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最近在躲我?
魏宵翻了个白眼,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曹熙,心想怪不得公司的人在传楚昱被你潜了,就你那紧张程度,可不像是空穴来风啊随后定睛一看,楚昱很僵硬地翻着剧本,表情略显不安,而且很明显地目光对这边有所回避,他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曹熙,影帝如狼似虎的阴鸷视线完全就是还没脱出萧立笙的基调,魏宵咽了咽口水,好像是啊。
曹熙将剧本狠狠地攥在手里,他哪里得罪我了,需要这样逃避?
该是你哪里得罪了他吧曹影帝魏宵哭笑不得,要不我帮你去问问,我听说楚昱性格平易近人,他应该会告诉我吧
曹熙点了点头,然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还是算了,你想他这么平易近人的人为什么唯独对我退避三舍,肯定有不可告人的苦衷
魏宵看着眼巴巴盯着楚昱的曹熙,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曹熙居然也会关心别人,忧的是这个毛毛躁躁举棋不定差点成了望夫石的真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曹天王吗?
魏宵觉得他的人生将从此陷入一片黑暗,与此同时,楚昱也在天人交战着。
他已经有三天没见到欧阳哲了。
回到楚家别墅的那天晚上,欧阳哲给他打了个电话,语气无比认真严肃。
电视里正好播放着旧电影的纪录片,旧时的影星还有他们拍摄电影的幕后花絮一幕幕展现在多年后的观众面前,甚至还有黑白电影时代的故事,楚桓天翻阅报纸的声音,楚妈妈织毛线的声音,楚晟敲电脑的声音,以及电视机里录音质量不怎么好的怀旧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言的氛围。
然后,在那样的声音里,欧阳哲轻佻的声线也变得低沉起来,像某种魅惑,他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开口,你是我见过,接受能力和反应能力最好的人。
楚昱直觉,这种时候,他不能说话,于是静静地等着,果然,半分钟之后,欧阳哲缓慢地说,你可以根据简单的文字和描述再现最原汁原味的角色,不是‘把握’,而是‘再现’,所以你是白纸,镜子没有办法反射一个人物,当人物没有出现在镜子面前时,镜子就只是镜子。而作家是用白纸来写下人物的,如果演员就是作家笔下的人物,既白纸上承载着的人格,那就等于最原汁原味这就是我所追求的演技,并非‘把握’,而是‘再现’。
欧阳哲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又是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楚昱几乎能听见自己逐渐变快的心跳。
接着,欧阳哲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漫长而狂热,简单说来,卢佩如和曹熙创造的是角色,我要你创造的,是人格
不是演绎一个人物,而是让这个人物活在你身上。
跟催眠形成的人格不同,这是不完全的人格,只有在你清醒之下,根据文字和你自己所能理解与承受的最大限度形成的人格,才能为你所掌控。
一般说来,越是接近白纸的人所创造的人格就越完美,从你扮演曹熙,到《鸫》,再到《饰品》,我能确定,只有你才能用这种特殊的方法达到演技的顶峰,那也是我追求的最高境界。
欧阳哲的声音充满了沧桑感,那是一路陪同卢佩如走过影后之路的感慨和遗憾,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进行幕后策划而没有再做经纪人的原因,能让马尾大叔再度燃起热情的,是一张纯白干净又有着无限可能性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