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季云祺常来这边,有时也会住上几天,便让人在距离樊盛玉的学堂不远处盖了间草房,东西两间卧房,正好够两人分别住下。

入夜之后,又是新一轮的黑灯瞎火,虽然知道外面有人守卫,萧方还有点想念小圆,至少有个人在外面跟人腻腻歪歪的,不至于那么害怕。

他在床上干瞪眼躺了半天,听着外面风吹过山林的声音里,似乎还裹杂着野兽的叫声,越来越觉得黑暗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吃人似的,左思右想还是轻手轻脚地起床,取了桌上燃着豆大点烛火的油灯,轻轻推开了门。

隔着一间不大的过道,对面就是季云祺的房间。

照理来说,他在这本书里最大的危险就是季云祺了,可他过了最初的脑补恐惧期,当真跟人接触起来,却一点也怕不起来,反倒还有点同情人家。

也许因为之前被掐死的人不是他吧(手动微笑)。

其实什么太傅不太傅的,请谁来,对他来说都区别不大。

他的要求很低,能教他认识点字就够了,可如今被人一路赶鸭子上架,推到这个境地,又不好打退堂鼓。

他看得见季云祺和俞相对于樊盛玉的期待,也能想到在眼下的局势里,鱼目混珠,许多混吃等死的搅屎棍需要被清理出去,樊盛玉的起用能在最短时间里将浑水变为清流。

就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更主要的是,眼瞅着手里这五十万要保不住,他总该给自己请个可持续发展的财神回来。

所以需要好好跟季云祺商量一下对策,还有……有季云祺聊聊天,晚上也不至于这么黑死人。

过道里看不见路,连油灯也驱不散黑暗,萧方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几步,砰地一声趴到对面门板上。

这声响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里面就算是个死人也该诈尸起来接客了。

他急忙站直身体,就等着门开,脑子里都已经想好了怎么跟人寒暄两句。

“呦,好巧啊,你也睡不着?有什么心事?说来我帮你解决一下?”

完美的沟通。

可他等了半晌,门板还是冷冷地拒绝他,仿佛在让他滚蛋。

萧方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郑重敲敲门:“季云祺,你睡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

就在他又要抬手叩门时,耳中忽然听到一句陡然拔高的声音,随后又很快低下去。

那是小学堂的方向,方才的声音像是樊盛玉在与谁激烈地争辩什么。

萧方安静地站在过道里,再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却隐约能猜测到。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不知是择床还是别的原因。

到第二天早上,萧方洗漱过后,本打算活动下手脚就去跑步,却在院门外停住。

在不远处,樊盛玉的学堂门口,有个人笔直地跪在地上,脊背挺直,身形动也不动。

大片的露水打湿了那人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