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颤抖着声音,不住道歉,又为自己这样毫无用处的对不起而愧疚。

季云祺始终拍着他,对他的每一次道歉,都回应一声。

“不是你的错。”

萧方无地自容,慢慢止住了声音,用被褥胡乱擦了一把脸,端正坐直身体:“云祺。”

季云祺抬头看着他。

“南姜带走了云枫……肯定还有什么要求,你向双楼关那边传令,说只要他们提要求,最大程度地允许,如果那边的人做不了主,就给南姜使者放行,我去跟他们谈。”

萧方停了片刻。

晨曦升起,驱赶走夜里的寒冷,他想着远在关外的地方此时还炎热如夏,心中又如刀割,立刻改口。

“不,你安排一下车马,人数不用太多,我要去双楼关!”

“方方,不要急,”季云祺按下正要一跃而起的萧方:“你说得对,他们既然带走云枫,必然有利用的价值,天气炎热,他们也知道,拖延太久的话,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现在就要看,哪边更沉得住气。”

萧方愕然于他的冷静,却又看见季云祺扶在自己腿上的双手——手背上青筋隆起,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压抑着一时冲动。

“我……明白。”

萧方慢慢俯下身,将脸埋在臂弯里,第一次知道,原来站在这样高的位置上,原来也会这样无能为力。

送往双楼关的命令以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出去,余下的只有等待。

这一来一去的路程不短,就算再快的马,也要耗费些时日,萧方心急如焚,每日得了空,就去城墙上守着。

哪怕斥候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云枫没了,可只要还没有亲眼见到,他总是怀着一点小小的期待。

不光是他,除了季云祺外,秦槐和樊盛玉也常常陪他在城墙上站着。

秦槐说:“那是我看好的接班人。”

樊盛玉说:“那也是我的学生。”

没有真的见到云枫,就总是还有希望的。

也许就像云祺过年时候那样,只是一时情报错误呢?也许云枫也是故意调皮,非要学哥哥的样子先吓唬他们一下呢?

也许在他们都不抱希望的时候,云枫会突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呢……

萧方在傍晚渐冷的风里看着远方,嘴角带着一点为惊喜准备的微笑,两颊已潮湿。

季云祺的马已经远去,他看着那个本该始终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