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露在外面的左眼则是像狸花猫眼一样圆润可爱,眼珠色如清茶,温润透彻,比之常人要浅淡几分。
略带弧度的嘴角下还有一点朱红美人痣。
此刻,他正半盘着腿坐在床边儿,像是在自家一样,怀抱着一盘酥脆的杏仁,“咯吱咯吱”吃得香甜。
——活像个入室偷盗的小乞丐。
嵩山派掌门顿时松了口气。
他像是瞎了一般,完全忽视了站在灯架两侧的白骨骷髅,指着荣焉的鼻子,虚张声势地骂道:“小兔崽子也敢来吓唬你爷爷!钱都在我身上,你有命拿也没命花,识相的赶紧滚出去!”
耐心地听完他的恐吓后,少年不慌不忙地吃下最后一颗杏仁,反问道,“您这是在做什么,不认识我了吗?”
嵩山派掌门警惕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少年嗤笑一声,单手托起已经空了的白玉圆盘,平淡地提醒道,“三十年前的今天,您向雾隐山许愿,想要成为嵩山派的掌门,我当时说什么,您还记得吗?”
嵩山派掌门瞳孔骤然缩紧。
“此愿已解,此誓已成,三十年后,我来取你性命。”
少年重复着当年的话,缓缓起身,不等站稳,又趔趄着坐了回去。
……在这种时候腿麻,真是太掉面子了。少年面无表情的心想。
嵩山派掌门在惊慌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三十年前,他的确向雾隐山许过愿。
当时的雾隐山使者——也就是眼前的少年,半死不活地躺在步辇上,缠满纱布的身体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
如此惨状让嵩山派掌门产生了微妙的错觉。
——或许雾隐山“凡许愿者有求必应,凡立誓者如违必究”的规则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
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使者,怎么可能打的过他。嵩山派掌门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爽快地许了愿。
回到嵩山不出半年,那些压在他头顶上的人就死的死伤的伤,他顺理成章做了掌门,在嵩山派作威作福,一直持续到今夜。
如今三十年过去,他的功力精进许多,怎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吓破了胆子,战战兢兢一整天?
“看样子你是记起来了。”
青年捶着酸涩的右腿,不合时宜地开口道:“那就好办了,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一把?”
“无知小儿!”
有了底气的嵩山派掌门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你当我嵩山派掌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老夫今日就要看看!你如何能取走我的性命!”
话语间挑衅意味十足。
少年并没有生气。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歪了歪头,苦恼道:“你要反抗?那可不太好办了。”
话音一落,少年动了动麻木的双腿,慢吞吞地向嵩山派掌门走了几步。
强大的威压让嵩山派掌门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少年嘴角噙着笑意,看上去无害而温柔,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住嵩山派掌门的脑袋,狠狠撞向桌角凸起的钉子。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