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偷亲了还不算出格?!你气死我算了!”无刀恨不得拿戒尺抽他两下,又念着他是沈家的孩子,生生止住冲动,“荣焉不知此事,你想要等到什么时候跟他说?等他那榆木脑袋开窍吗?!”
“我等得起。”沈昼眠挺直脊背,坚定地看着无刀,重复道,“我等得起。六十年,我等得起,我这一生左右不过三百年,我可以等他五个六十年,若我死了,他还不开窍,那我才能放手。否则,我会一直跟着他,绝不离开。”
无刀重重地叹口气,扔了戒尺,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沈昼眠起身准备回北草院。
“回来。”无刀揉着眉心,“你不许跟荣焉睡一个房间,在鉴书院住。”
“听先生的。”沈昼眠不敢忤逆无刀,应下后又道,“不过还请先生允许我给师兄留一张字条送去,免得师兄醒来后找不到我。”
“……”无刀气的指尖颤抖,“去!弄完了赶紧回来!”
沈昼眠没有入睡,而是在鉴书院的客房中枯坐着,思考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他其实撒了谎。
苦寻荣焉六十年,如今真的见了面,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只是一味地守护和等待?
他很早就想将荣焉留在身边,囚在怀中,永远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此平稳安全地过一辈子,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荣焉是雾隐山使者,早晚都要回到他的地方。俗世情念纷杂,欲望丛生,并不适合他。
所以他选择去百依百顺的追随,去妥协,去臣服。放低所有的姿态,留在了荣焉身边。
只要留下,就总有机会去真正拥抱荣焉。
平民百姓一生短暂,武者也不过多了百二十年,与其匆匆蹉跎过去,还不如尽早下手,把人握在掌心。
后半夜下起倾盆大雨,雷电交加,荣焉在睡梦中惊醒,朦胧中伸手去摸沈昼眠。
“沈昼……眠?”荣焉摸了个空,揉着眼睛起身,四下看了看,却发现空无一人。
人呢?跑哪儿去了?荣焉皱着眉头点燃床头灯,枕边的纸条映入眼帘。
——师兄,无刀先生要与我论剑,今夜留宿鉴书院客房,勿念。
春雷轰隆隆的巨响震的窗户抖动不止,荣焉扔了纸条,推开窗子对着外面的大雨愣了片刻,随即起身,趿拉着木屐,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冒雨直奔山前祠堂而去。
祠堂后面有个废弃不用的仓库,门上的铁链锁头已经生锈,荣焉挑起锁头尝试着拽了拽,没有打开。他又仔细打量一番后,屈指对准锁孔弹了一下。
生锈的破锁发出“叮——”的一声细响,荣焉轻轻再拽,又是“咔哒”一声,开了。
锁头带着铁链窸窸窣窣掉在地上,被哗哗雨声掩盖。荣焉推开门,潮湿陈腐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几乎叫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