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朱渐清远去,等他跑到近乎看不见时,才突然拔剑而起。
朱渐清正要为自己的逃脱庆幸,想要回过头看看荣焉的位置,脸上的笑意却骤然僵住。
枯荣剑没柄而入,穿透了他的胸膛,将他狠狠钉在了石壁上。
荣焉脸上的杀气还未褪去,看着他的神情,朱渐清明白了一切。
他是故意放他跑远的。
让人在看到希望后绝望的死去,是他朱渐清最擅长的伎俩,如今被荣焉学的像模像样。
荣焉握剑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朱渐清无法挣脱,终于放弃了挣扎。
将死之时,他看着曲净瑕渐渐靠近的身影,突然笑了起来。
“荣焉,你发现了吗?即使你再抗拒,你也还是变成了我的模样。”
“杀人,玩弄人心,你现在就是第二个我。”
“我这一声毫无建树,但是我亲手制造出了你……也不算白活一遭……”
他的话音逐渐降低,头颅也沉沉垂下,再不能动了。
朱渐清,终于死了。
荣焉拔出枯荣剑,任凭朱渐清的尸体被风雪掩埋。
曲净瑕看着他满身鲜血,步步靠近的身影,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听到了朱渐清的遗言,害怕这时的荣焉已经变成了第二个朱渐清。
荣焉见他后退,手足无措地停下了脚步,茫然又空洞地看着他,良久,才轻声道:“带我去见沈昼眠吧,曲净瑕。”
“我把他安放在大殿后的冰窟中,那里有一副棺材,可保他肉身不腐。”
曲净瑕正要问他为什么不能自己过去,就见荣焉双膝一软,倒在了地上。
冰窟中温度比外面更低,呵气成冰,曲净瑕小心翼翼地踩在光滑的冰面上,步履维艰地走着。
荣焉衣上血已经凝上一层白霜,他脏兮兮地坐在棺材旁,一双手紧张的无处安放。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生出勇气,轻轻握住了沈昼眠的手——不暖了,冰冷僵硬,和荣焉的手没有任何差别。
曲净瑕看着他的模样,心里难受得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荣焉……”
“他们走了?”荣焉打断他的话,头也不回地问。
“嗯……无刀先生带着他们离开了。”曲净瑕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制药瓶,放到了棺材上,“这是乌苏尔……生前研究出来的同心蛊,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是你可以试一试。”
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半分的概率,赌的是运气高低。
同心蛊不畏冷,慢慢地挪动着身体,一只钻进了荣焉的身体,一只钻进了沈昼眠的。
曲净瑕陪着荣焉,守了一天一夜。
荣焉没有死,沈昼眠也没有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