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原本跪坐在地上的严霜“倏”地抬起头来,他止了抽泣,目不转睛地瞧着陆逊。

陆逊似忘了房中还有他人,只耐着性子,自顾自好声劝说陆三爷道:“三爷,三爷莫要冲动。如今我们是被安王监.禁.于此,六指太岁赵楹、白额虎张桓都是厉害货色,安王的功夫更在你我二人之上,您现在便是去拚了这条命,也没法伤到安王一分一毫。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之急是先摆脱安王的.监.禁,逃出楚楚馆,尽快南下。等咱们平安回到陆府,有的是时候报羞辱之仇,大丈夫能屈能伸,没必要逞这一时的意气。”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掏心置肺、用心良苦,陆三爷也并非是那不明事理之人,于是慢慢安静下来,他喘了几口粗气,哑着嗓子道:“你说得自是在理,只不过那畜生怎么能......怎么能逼你看如此......如此......嗐!奇耻大辱,不将他千刀万剐我死不瞑目!”

见陆三爷平复下来,陆逊松了口气,他抬袖沾了沾额头的汗珠,伸手解开陆三爷的穴道,将人扶至木椅上坐下,一边替他轻轻按揉酸麻的胳膊一边道:“总比他杀了我,或是折磨死我好百倍。”

正说着,忽听“铮”地一声,一道寒光闪过,陆逊搁在剑阁里的清风剑便教严霜给抽了出来。

“你作甚?!”陆逊脸色瞬变,他双眸一凛,紧紧盯着严霜,厉声呵道。

第7章

严霜不知何时站到了剑阁旁,他右手提着清风剑,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滑落。

“你这是作甚?”陆逊沉着脸又呵斥了一声。

“霜儿被安王当着公子的面如此羞辱,如今也不愿意再入这风尘之地,不如削发作和尚去!”严霜哽咽,说着便用左手攥住了落在双肩的青丝。

“娃娃莫犯傻!”陆三爷一个点步纵身跃上前,劈空夺下严霜手中的清风剑,然而仍是有些迟,严霜已举剑一挥,将一大丛头发割了下来。

“何苦如此!何苦如此!”陆三爷怜惜,他看着地上飘落的青丝连连跺脚,“才是十五六岁的小娃娃,怎地就想不开要去做和尚?逊儿,快些来劝劝他。”

陆逊一万个不想管严霜,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觉着他剃发去少林寺出家对众人都好,然而陆三爷却慈悲心爆发,点名道姓要自己安抚,当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严霜抽泣,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四月前淮阳城一别,我本以为此生再难见公子一面......我是不想再坠入这无间地狱的,怎奈世事弄人,玉佩盘缠丢了,我身无长物,只能自甘堕落,囫囵吊着这条命活着......却又被公子撞见......公子乃正人君子,定是厌恶我极了。”说到这他又掩面,“呜呜呜”地哭将起来。

“我没厌恶你。”陆逊被他哭得心烦,低声道:“那种事并非你自愿,乃是安王所迫,我并非不明事理、只求对错之人。”

说到这他顿了顿,眉眼间露出犹豫之色,默然片刻,复道:“你莫要再哭,明夜我与三爷出淮阳南下,你便跟着我们一起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