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爷,”陆逊叹口气,他道:“从‘家主之子嫁入皇族’这条约定中获益最多的,是二长老。大长老膝下无子,二长老之子陆远便是陆府长子,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逼我出嫁,到时候,陆府还会尽数落入二长老手中。”
“所以我不得不杀了陆远,为了自保,也为了陆府能在朝廷、江湖两方的压力下继续屹立不倒。”
这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陆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将陆府身处的危险境地向陆三爷分析了一遍,并将陆峋暗中拉拢监锦司和安王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陆府从诞生起便是个祸害,皇族忌惮陆文英手中的兵权,就算陆文英解甲归田也无济于事,江湖人又觊觎天一阁中的秘籍,这便将陆府放在了两方甚至更多方的矛盾中。
陆府能撑两百年只能算是个奇迹,如今陆家已到了强弩之末,毁灭在旦夕之间,族人除了自保别无他法。二长老陆峋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暗中投靠监锦司、安王等朝廷势力,想尽各种办法逼死原主。
“逊儿......别说了。”陆三爷抬手掩面,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语。
陆逊的这番话如同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自己脸上,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火辣辣地疼,他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看得通透。
他自诩对陆家肝脑涂地,却拎不清大是大非,以至于险些将一片丹心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愚忠。
屋子里陷入长久的沉寂,三爷的啜泣声不绝入耳,陆逊抿了抿唇,叹口气继续说道:“三爷,文若今日来还想再向您询问一件旧事。”
“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定会事无巨细地告知。”三爷抹了抹眼泪,点头道。
“十六年前,安王世子被掳,安王妃被杀。刺客有两波势力,一波是监锦司,另外一波,据瑾月亲口说,乃我父亲陆峰所指使,是这样么?”陆逊问。
此话一出,默不作声站在他身后的景玥眸子一凛,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
陆三爷脸色一僵,他舔了舔嘴唇,犹豫半晌摇头道:“不是。你父亲当时并没有权利指挥那群教徒......”
“教徒?”景玥沉声打断,“那群手腕上有火焰印记的黑衣人,你叫他们教徒?”
陆三爷叹了口气道:“这事得从陆家守护的另外一个密事说起。在陆绍的父亲出任陆府家主时,曾秘密收到一封来自显宗的亲笔御信,信上显宗命他于江湖上搜寻武功高强之人,并成立一个名为‘祆月教’的组织。该组织甚是隐秘,来无影去无踪,如同鬼魅。他们由陆府管辖,为皇帝办事。祆月教就好比是皇帝遍布在江湖上的爪牙,专司暗杀各种想要谋逆当朝的叛贼。若是听闻江湖上某位德高望重的人突然无缘无故失踪,这多半就是祆月教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