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桓接过,瞧见瓶中的乌金丹药时脸色又是一变,过了半晌他问道:“宫里头上好的刻花白瓷瓶......王爷是从陆公子身上找出来的么?”

景玥不答,他把瓶儿拿回来,捏在手里,指尖微微用力,正欲捏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沉着脸将木塞摁了回去。

他拧着眉峰,沉声问道:“你说陆逊身上怎么会有宫里头的东西?”

海风轻柔吹来,日光烤在人身上,湿透的衣裳没用多久便干了,晶莹剔透的盐粒析出,凝结在衣服表面。

张桓哈哈一笑,没接话,他伸手替景玥拂去肩膀上的盐粒,转移了话题,“王爷快将衣裳脱了,属下帮您将盐粒清理......”

“本王问你话!他身上怎么会有宫里的东西?”景玥爆呵一声,打断张桓的话,神色颇为阴郁。

张桓收了勉强挤出的笑容,他低头在一旁坐下,沉默不语。

太阳擎在头顶,刺目的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景玥像一尊石像僵坐着。

当陆逊主动来找自己时,他就该想到楚皇。那么冷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变了心意说要跟自己回长安?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想要他接近自己。

掌心不断传来冷意,景玥将白瓷瓶攥紧又松开,最后一言不发地给陆逊放回怀中,尔后,他没有抽回手,轻轻贴在了陆逊跳动的胸膛上。

这人的心不是捂不热,而是早已给了别人。

陆逊会为了楚皇易弁而钗待在自己身边,却永远不会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回安王府。

景玥抬头朝远处看了看,触目都是墨蓝,浮云游荡,孤鸟高飞,他想起楚皇带在身边、形影不离的一支笔,笔杆上刻着一个“逊”字......如今想来,那便是二人的定情信物了罢。

陆逊是被一阵香味弄醒的,他睁开眼,吸了吸鼻子,偏头,瞧见张桓正用匕首将白花花的蚌肉割成块递给景玥。

那蚌肉烤得焦黄,咸香扑鼻,陆逊顿觉腹中甚是饥饿,他撑着坐起来道:“快给我一块蚌肉,闻起来似乎甚是鲜美......唔!”

正说着,一块肉便递到了嘴边,景玥将肉切成薄薄的一片,送到陆逊口中,“吃罢。”

陆逊也不客气,就着景玥的手吃了大半块蚌肉,这才偏头招手说不要,尔后又接过张桓递来的清水。

吃饱喝足后,他又觉着有些乏,于是挪到景玥身旁,歪在他身上歇息。

景玥正用匕首挑了蚌肉往口里送,见陆逊靠来,遂伸了胳膊将人搂住,他攥了攥陆逊的肩膀道:“刚吃了肉,起来消消食,不然积在胃腹里,有你疼的。”

“乏得很,不想动。”陆逊翻了个身,整个人都压在景玥怀里,“你吃你的,我不扰你。”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铺在水面上,灿灿然闪着橘红色的光,倦鸟归林,海浪扑在海滩上,几只螃蟹便扑簌簌地重新跑回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