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阁下究竟看中了我的王弟哪点,肯为他如此卖命?”大皇子不答反问。

安迷修沉默片刻,说:“因为陛下是国王。”

“哦?”大皇子一挑眉毛,笑笑不说话。

安迷修停顿片刻,补充:“即使没有他,在下也不会效忠您。”

大皇子点点头,气定神闲地就像个局外人:“你会为了父王,而和我同归于尽。”他话锋一转,突然道:“这么看来,你的确该感谢他,让你活了下来。”言辞间的调侃之意令安迷修多少感到不适。

他不明白对方在说这话时,为何会显得如此意味深长,但却清楚了一件事——大皇子未曾言明的秘密,于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

这时,对方又像看穿他的所有心思般玩笑道:“怎么,这点时间都等不及?稍安勿躁,再过两天你就能见到你的陛下了。”仿佛哄小孩一般的口气。

一直保持沉默护卫在侧的骑士拉开门,在大皇子施施然走出房间后,合上并落锁。

安迷修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脱身的对策。除开陪同大皇子离去的那名骑士,房内还有四名全副武装枕戈待旦的兵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安迷修那柄陪伴他多年的佩剑,早在被押解过来时已经没收,不知去向何处,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可用作傍身的武器。

要想悄无声息打败四名看上去就不好对付的精锐士兵,显然和从十几米高的窗台上跳下去一样不切实际。何况大皇子虽然对他还算优待,也仅止于物质层面——这个房间虽然朴素,却还算应有尽有。他的双手牢牢被绑在了背后,粗韧的绳索缠满整条小臂,紧紧缚住,连动下肩膀作力都困难。

婚礼定在两日后,约克郡和王城虽地处南北两极,中有数个行省相隔,但依照轻骑兵的机动性,一个晚上便可到达。

按大皇子的想法,轻骑兵会提前一日埋伏在王城外的密林中。王室婚礼的当天,根据以往的传统,将在进入夜晚后举办盛大的狂欢宴会。王公贵族们寻欢作乐、流连忘返,而负责守备的士兵也会偷偷品尝美酒的甘醇,偷懒地打个小盹,和街边的流莺嬉戏一会儿。芳醇的美酒混合着花香,逐渐麻痹人们的神经,而在逐渐深沉的夜色下,晚宴即将迎来高|潮。

也就是在这时,蛰伏于暗中的轻骑兵悄无声息地潜入城内,发动突袭!

为粉饰两个家族间的勾心斗角暗流涌动,安抚惶惶人心,当政者势必不可能摆出风声鹤唳的阵仗来。这么做等同于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堂堂国王,竟需受迫于家族。同时也将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堂而皇之地袒露在众人眼前——看呐,兰开斯特家的小子果然还是年轻,连死了主心骨的约克家都制服不了,他真的能当好一位国王吗?难道和平的时代仍未降临?

因此,即便雷狮要有动作,也只会在暗地进行。

但现在不同了。

安迷修想到,雷狮病倒了。这件事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他始终无法相信雷狮会有力不从心的一日。可如果呢?万一呢?

雷狮的身体向来很好,安迷修从遇到他起,就没见过他为病痛所困扰的样子,因此,就只能是大皇子从中作梗。他联想到前任国王的死因,不由握紧拳头。雷狮现在究竟如何了?中毒还是被软禁?身边除了那位约克郡来的白蔷薇小姐,还有没有人可用?会真心实意去关照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