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这个名字太普通，你要去问，十七八个妓女里有那么一两个人叫小红的。老鸨子心情好的时候叫她：“小红~”，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叫：“小红！”，底下的姑娘也叫她小红，或是小红姐，嫖客或是叫她红姑娘，小红姑娘，小红。

她好似天生就是这个名字。

每个人到了这个世界上都该有个名字，是爹娘取的，生出来的时候伸出上手把婴孩捧来，或请先生或是自己想一个名字。

小红也忘记自己先前的名字是什么了，她记得自己是小红，小红是妓女的名，她便是妓女的命。

暖玉温香楼的姑娘来自不同的地方，出生如何，为何来，曾经被谁爱过，又是谁人家里的心肝肉，而今前尘往事随流水，她们只问今朝不问前尘。

小红也从不提起她以前的事情，有恩客或是大着胆子问她：“小红是哪里的人？”

她有时候说是北方的小村子，没什么名气，爷儿肯定没听过，有时候对别人说是南方的，至于是南方哪里，她也说不清楚，谎言多了，小红也不知道自己以前说的是什么。

恩客也不当真，他们又不是真心要了解小红此人的，把她的话抛在脑后，转眼去问别的姑娘：“你是哪里的人？”

小红年纪不大，比破瓜的小女孩长了那么几年，比不上欢场老手的徐娘半老，在这个年纪里却又叫人销魂的手段，说是凡是入了她帐沾了她身的，这辈子都忘不了她。

到底是什么滋味，人家又说不出来，拿着暧昧眼神，摸着下巴，伸出舌尖舔过嘴角，意犹未尽回味无穷，说一句：“那骚娘们浪啊。”

说完却又露出惋惜不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