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除了收获额头的疼痛之外,他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此刻已经不见踪影。

「糟了!」英国人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快速在身上摸索起来。他一向很有警觉心,手机被偷这种事情此前从未碰到过。

一番搜索后他脸上写满失望。此刻唯一庆幸的,只有他那略显单薄的钱包,因为在上大巴前被谨慎地放进上衣内侧的口袋里而安然无恙。

总之他的手机不见了。联系人的电话、目的地的详细信息都存在手机里,身上没有其他联网设备,而在这地方也没有认识的人。这现状让他又生气又无奈:「司机,我要在下一站下车。」

古巴司机大笑:「你不下也得下,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了!」

亚瑟拿着随身的背包从大巴下来时,额头上的红肿依然没有退去。炎热的天气和丢失手机的意外,都让他觉得疲累。

古巴司机倒是豪爽,帮他把寄存在大巴车厢的行李搬下来,朝他点个头便踩足油门扬长而去。豪爽得连留给亚瑟求助的空档都没有。

烈日炎炎下,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也没有人影,只有几只野猫突然从路边的草丛窜出,又迅速钻到另一处草丛里。

英国青年单薄的身影就那样孤零零地立在终点站的站牌旁边。

这车站简陋得连个遮阳的棚子都没有。站牌上倒有张被日晒雨淋得难以辨识的地图,上面简略地标注了城镇的方向,零星地还用星号标出大学和镇医院的位置,但地图上的污渍让比例尺无从确认。

他身上背着包,双手推着沉重的行李,勉强按着记忆中的地图指示方向走了十分钟,才来到一个较为显眼的岔口。

潮湿炎热的天气和沉重的行李让他的汗水浸透了薄荷绿的半袖上衣,也让他戴起来挡住部分阳光的兜帽更加沉重。

他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整个人又狼狈又窘迫,连开口诅咒人的力气都丧失了。

仔细打量那岔口上的路标,也只用箭头简略地指出城镇的方位。亚瑟估计距离目的地也许还要走上几公里。

尽管在来之前已经事先联系过房东,但他比预订时间提前半天到达,他的房东不可能出现。况且在步行过程中他就已经发现,这座城镇的郊区荒凉到可怕,他完全不指望有谁能在此时从天而降,朝他伸出援手。

他热得头皮发麻,拿仅存的一瓶矿泉水清洗手帕,用力擦掉脸上的汗水后,他很不舒服地眯着眼睛,然后疲倦地在路牌旁边蹲了下来。

「嘿!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英国人惊讶地抬起头,一抹蓝色的身影突然闯进他的视野。他一向自恃警觉,却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

一位身穿蓝色T恤的金发青年正俯身看他。他高大健壮,刘海分界的地方有一束逆着重力翘起的前发,蓝色双眼在眼镜片遮挡下仍旧神采奕奕。

那眼睛的光芒像天空的颜色——很奇妙地,带着些熟悉的感觉。

亚瑟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

「哇哦,好夸张的眉毛!」金发青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在亚瑟想开口辩驳之前指着他身旁的硕大行李箱,「看来你确实需要帮忙。」

亚瑟.柯克兰惴惴不安地跟在那个蓝色的背影身后。

他们只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对方爽快地告诉他自己就住在他的目的地附近,而且可以帮忙把行李送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