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懋失望地看着姚园,苦涩难当:“你以为我刚才是男人的需求?”
姚园想起刚才的情景仍然有些后怕,她再也不敢惹怒姬元懋了,万一触了她的逆鳞,惹祸上身,下场只有一个,失身或者被杀。她现在还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皇宫里,她是个惜命的人,在不触及她底线的情况下,还是要努力活下去的。
她缓缓气想着恰当的措辞开了口:“你是一国之君,肩负着江山社稷,身边怎么能没个女人呢?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生的俊美无双,又是一的国帝王,我想会有很多贤德美丽,才华横溢的好女子喜欢你的。”
“那你呢?你为何不喜欢我?我对你一片真心,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给你,你怎么就一点点也不动心呢?”姬元懋眼一红,质问道,“难道你的心里还放不下范玮琛吗?我那里你不上她?我比她喜欢你还早,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姚园诧异地看着她,范玮琛知道?
姬元懋继续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其实我至今也不相信,虎岭山上我会对你一见钟情。你冒冒失失的闯入寿澜堂,清澈的眼神,素丽的玉容,一下子就打入了我的心。我知道我不能轻易动心,不能有弱点,往后的日子,我竭力控制自己,可一颗心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你,偷偷注意你的动向,留意你的一切。明知道整个身心都留在了你身上,但只能深埋心底。我不能说,不能轻易表现出来。姬厚柏对我猜忌颇深,只要有一丝把柄在他手里,你我的处境将不可设想。我只有冷落你,不和你接触,怕的就是将危险带给你。就是这样我仍然害怕,在逼宫那日,将你和嬷嬷送出了王府。我不敢赌,更不敢拿你的安危做赌注,我怕输,输了天下不要紧,还可以东山再起,输了你便是真正的输了……”姬元懋声音空灵,把内心的苦一一倒了出来,她知道这些话会让姚园觉得她在算计什么,可即便如此,她也要说出来,憋在心里太辛苦了。她已经憋了二十几年了,再也不想一个人面对孤独了。
姚园低下头,不知说些什么好,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就算是当年的韩喆也是处久了才一点点喜欢起来,为她的坚守,为她的痴情而感动。对于姬元懋,她总有些害怕,害怕她的心机深沉,害怕她的帝王身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每天想的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所以,她一直躲得远远的。没想到,那次偶然,居然惹下许多麻烦。感动归感动,可不能因为感动轻易付出真心,不是她心肠硬,也不是过于计较姬元懋的男人之身,而是不敢。韩喆、范玮琛都是有担当的人尚且背弃诺言,她们身为女子,知道女子一旦付出真心便是一心一意,同为女子更能体谅怜惜些,这样知情知心还不能保证,更不说男人了。
想到这儿,姚园压下心口处的微动,带着谦卑和抱歉地口气说:“能入得了你的眼,我很荣幸。只是我没有那个福气,配不上你。我的一切你都明白,我历经两段感情,皆是无果而终。我想好了,人的一生并非只有感情才能存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去做。我没有多大的追求,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过的随意些,自在些就好。”
姬元懋听得伤心,她知道想要打动姚园很难,可是被所爱的人拒绝还是少不了难受:“你这话不过是托词。谁能没有感情,没了情,人便成了一尊死物,教会人们如何看待世间万物。自从我母亲死后,我觉得我就是无情之人,每天算计着生活,好不眨眼地看着一个人死,看着一个人活,成了一个行尸走肉的死物。每个人都有内心的渴望,我有,你也有,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
一席话让姚园陷入了沉思,默默不语。
姬元懋见她神情松动,继续说着:“园园,你想想,你的日子是清静了,也安稳了,可你真的开心吗?你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吗?人生几十载,连一个陪着自己说真话的人都没有。生病了,自己一个人在深夜里流着眼泪喝药;一天下来,回到家独自面对冷冷清清的房间,连一个嘘寒问暖的人也没有;有了伤心的事,只能埋在心底,用微笑伪装自己内心的悲伤。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仔细想想,自从范玮琛成亲后,你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过吗?”
一字字打在姚园的心上,使她酸涩不已。是啊,细想想才猛然察觉,她有很久没开心的笑过了,就算一时高兴,过后还是无限的落寞。她出神地呓语着:“好像真的没有真心的笑过了!”以往她最爱笑,朋友一个普通的笑话就能笑上好长时间,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好像自从认识了韩喆,她便没有开心的笑过,感动的笑,苦涩的笑,勉强的笑,祝福的笑……可没有一样是为了自己发自内心的笑!
姬元懋见一番话奏了效,趁人打铁:“园园,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范玮琛,也不是韩喆,我会把一切事情安排好的,我不会让任何事成为我们的绊脚石。我虽然不是神仙,可以预测过去未来,把一切事情都做的完美无缺,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便是竭尽全力保护你,若是有一天没有保护好你,那就是我不在了。我不求其他的,只希望和你在一起,两个人真真心心地过日子,谁也不会背叛谁。”
姚园有些烦躁,你说的轻巧,世界上的事想要完全,那里会那么容易。你贵为一国之君,有太多的不得已,纵使你姬元懋能力出众,手段高明,焉能和天下人相比肩?排除这些不算,就算一切都是好的,自己喜欢了女子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女子的秉性,对男子早就没了好感,想要接受男人实在是个不小的挑战,还是安分守己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吧。男人嘛,不过是三两年的新鲜感,再好看的花也争不过一春,时间长了,天仙下凡也会厌烦的,姬元懋也不会是例外。还是想个办法弄几个好女子进宫,有了其他的好女孩,姬元懋转移了注意力,也就不会一直盯着自己了。
打好了主意,姚园的心定逸了许多,顾着面子,只好先拖延下去:“你容我想想,一时半会我难以接受。”
姬元懋大喜,开心地又哭又笑,令姚园有些不安,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
第三十章
一连半个月过去了,姚园与姬元懋像商量好了似的,和平相处,你说我笑,说是夫妻,少了一些甜蜜,说是朋友,多了一层暧昧。姬元懋自上次后对姚园更好了,事关姚园,无论大小,一律躬亲。就连拿本书这中芝麻大的小事,也是再三细问后才放心地交到姚园手里。一时宫里盛传,帝后如胶似漆,鸾凤和鸣,龙嗣有望,大元江山后继有人。
今儿阳光格外明媚,天朗碧清,和风拂柳,姚园心里舒畅极了。不想辜负难得的好天儿,姚园约了已是一品诰命夫人的凌嬷嬷和成为姚园贴身侍卫的刘四娘一同到映柳湖赏玩。
换了轻便的春装,在凌嬷嬷的再三唠叨下多穿了一件木兰青双秀锦缎披风,三人有说有笑地朝映柳湖奔去了。
映柳湖位于北宫偏侧,湖泊不大,湖边柳树成荫,一片青翠,柳条迎风摆动,犹如仙子甩着水袖,飘渺优美。更奇特的是柳中湖,湖中柳的景象,若是暮春时节,柳絮轻扬,弥漫湖中,那柳湖晴雪的奇观更是引得众人驻足观赏了。
“映柳湖果然是个好地方!”姚园赞叹,探进手,更让人惊喜的是湖水温热,既是隆冬也不结冰。听宫人说,映柳湖有暖泉一眼,水温终年温热。为此,古人还做了一首诗颂赞它:
满目晴光映野塘,何来白雪遍空扬。
纷纷玉屑随空舞,片片银光绕岸狂。
月下沾衣凝欲湿,风前扑面不觉凉。
柳湖饶有西湖趣,惹得骚人兴自长。
诗中景情交融,有静有动,把柳湖晴雪描绘的漓尽致,可惜现在是初春,不得一饱眼福。
“咦?那是谁?”
湖心亭有一宫装女子端坐于内,旁有两个随侍小丫头,虽然距离远,有些模糊,但人影还是看的真切。姚园皇后一职虽然担得虚浮,但一应职责皆是尽力。宫中各殿也熟记于心,虽然未必记清楚所有的路,但一应用处也是格外上心。宫中如今没有嫔妃,宫中西侧的五座宫殿居住的都是先帝的妃嫔,对此,姚园已经一个个拜访过了,就是级别最低的贵人也吩咐奴才好生伺候着,生活用品都让内务府小心地供着,并不曾亏待一丝一毫,所以,宫中诸人,姚园了若指掌。先帝太妃,除了跟着儿子去宫外的,宫内的要么是没有子嗣,要么是只有公主,身份地位很是尴尬,从来不轻易走动,以免徒增麻烦,为家族惹是非。除了皇贵太妃赵氏身份颇高,她的父亲和兄弟皆是皇帝的心腹,故极受皇上敬重,可以任意走动,别的,没听谁说,有那个太妃喜欢去湖心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