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岑舸瞧了她一眼,眼底关着些笑,“和妈妈骂我?”
妈妈两个字从岑舸嘴里说出来格外灼人,安溪听得不自在,把手从岑舸手里抽出来,绕过去开车门。
岑舸从另一边上车,一坐好就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说完再问安溪:“冷吗?”
安溪摇头:“不冷。”
她甚至还有点热,脸上发烫,估计还红了。
岑舸看了看她,又和司机说:“不用调空调温度了。”
说完她再问安溪午餐想吃什么。
安溪一下子想起母亲做的柠檬酸汤鱼,于是她说:“我想吃鱼。”
岑舸:“中餐吗?”
安溪点点头。
她其实还想和岑舸说,你知道吗,2020那一年,我生日那天,我母亲也说要给我做柠檬酸汤鱼,她说生日吃鱼,年年有余,但我们最后没有没有吃到鱼,也没有吃到那个订好的生日蛋糕,因为那天我车祸流产了。
这些话,在安溪心肺里转了年年又月月,每当她后悔痛苦的时候,她就会想起这一天,这些事,然后更加痛苦与愤怒。
她无数次想用愤怒的质问语气,把这些话如刀子一样的砸在岑舸身上,要让她也尝尝那心如刀搅的痛苦滋味。
可当真的机会到来,这些话,这些在漫长时间里从沸腾到死寂的痛与恨,忽然蒸汽一样蒸发消失,变得没有意义了。
质问不会换来结果,也不会换来解脱。不如让它像每一个过去那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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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岑舸带安溪去山上看星星。
傍晚开始下雪,这会雪花正大。
岑舸开着车,压着车速慢慢沿着公路往山腰走。这边是景区,道路干净宽敞,路灯明亮,清晰照出树影与雪花飘飞的轮廓。
晚上十点,按理说景区早就关门了,但现在不仅大门敞开,工作人员也都在,见到岑舸的车经过,还礼貌地挥手打招呼。
安溪意识到这里今晚被包场了,山顶上肯定还有其他的惊喜。
安溪望着路边的积雪与漫天的雪花,想起母亲病倒在厨房那天早上,也是这样一个雪天。
她突然大声道:“停车!”
岑舸扣稳方向盘,缓缓踩住刹车,停在路边,耐心问:“怎么了?”
安溪盯着车前台,低声说:“我不想去看星星了。”
她不想面对岑舸的惊喜,她还没准备好完全原谅,以及接纳岑舸。
岑舸看着她发颤的睫毛和苍白的脸色,很快道:“好,那我们先回去。”
岑舸握住她的手:“抱歉,是我行程安排得太多了,你别有压力。”
安溪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好。”
岑舸重新启动车,掉头下山。
途中岑舸的手机不停地响,她专心地在雪天里开着车,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