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声张......药、药在盒里......你速出宫请俞太医来、来......”他这会儿莫说能撑着把话说完了,就是连口气都喘不匀,整个人被扶着起来竟是半分能坐稳的劲儿也没有。
看得侍立在一旁的严正,手心脑门狂冒冷汗,老总管赶紧旋开木盒的小扣取出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大人的口中,并小心地给他喂了一盏茶。
“大人,您现下觉得如何?可是好些了?老奴斗胆开一次口,请您在榻上姑且歇个半柱香吧!也别去请俞太医了,宫内正有老御医们在此,不若就让他们给您......容乐呐!”
“本官无碍。时间还算宽裕......出宫罢。”夜已过半,其实楚临秋该吩咐属下的都已经说了,余下的不过就是“熬”之一字罢了。
事实上在惊闻巨变的下一刻,他就已经想到目前最能保全城内生灵的良策,即“闭门不出,静侯援军”,至于所谓“迎战”,那也不过是特意说与空尘听的罢了。
非是楚临秋愿意龟缩在壳中做个万夫所唾的懦夫,而是跟前形势不到万不得已,冒险的话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增加许多无谓的伤亡。然若那帮混蛋非要强攻,那么身为从一品枢密使的他,也只能拼着这条残躯披挂上阵,与他们战个你死我活了。
“大人,您且放一百个心吧!方才来报称信号已发出,不出五日必有援军。届时咱们里应外合,就不信治不了这些南蛮子!”
“是啊大人,您还是听严公公的话歇歇吧,可别给熬坏了......”此话一出人皆应和。
他们从楚临秋愈发惨败的脸色中能瞧出,自家大人真是已近极限了,若再不躺下休息怕是一会儿会出大事的。可正主儿却是浑然不觉,他还微仰了头略有些迷茫地“看”着桌前并排站着的人,弱声问道,“怎么了?本官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大人!!!”这回竟连严正都遭不住侧过身去拭泪,惹得楚临秋更加莫名其妙,不过眼下他却是没任何精力再揣摩别人的心思了。
“都退下罢,本官还要在这待会。”
可还不到一刻钟,当严公公领着徒弟再次悄然踏过那道门槛之后,竟吃惊地看到那人已然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了。
......
南戎王伊罗此番怕是铆足了劲要将陶都百姓一块儿拖进幽冥地府为他小女陪葬,他就是吃准这段时日雪灾泛滥良田成废土,民心不稳人人自危,才敢铤而走险一路拼杀至此。
可谁又能想到大岐的守关之将竟全是酒囊饭袋,以至于他们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兵临城下?一想到楚临秋现下的脸色,被风刀霜刃摧残了许久的勇士们,能当场放声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