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海坐下说:“晨晨这些年啊,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恨我毁了这个家,是因为我他妈才走的,但是他每个礼拜天还是都回来看我,这一点上雷打不动,虽然有时候来了就坐一会儿,有时候可能连话都不说,他来了给我打扫打扫为生,添置添置东西就走了,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些年每个礼拜他从来都不间断。”
“晨晨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面对季清海的问题,程深还是撒了谎,“他就是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季清海没说什么就点了点头,程深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
“这饼干你可别忘了,你偷吃几块行,但是给他留点。”
程深笑说:“我记住了,我一定带给他,一块也不偷吃都给他。”
“哎。那你……你快回去吧,天都黑了。”
“那您注意身体,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知道我知道,走吧。”
季清海以前从来不送他,今天却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门口,一直看着程深下楼。
程深总觉得那盒饼干分量有些不对,回到车上以后打开一看果然是空的。
这饼干盒上面有些地方已经锈迹斑斑,程深记得那时候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季清海每次发了工资都会给他们买一盒这种饼干,他倒还好,季晨是真的很喜欢吃。
随后他开车去了医院,护工正拿着给季晨换的脏衣服准备去水房洗,看见程深来了简单打了个招呼。
程深坐在床边,把那个空的饼干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轻声说:“季晨,你也该醒醒了。季叔还盼着你去看他呢。”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什么原因,程深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条长得一眼望不到头的桥上,四周都是山,桥下就是万丈深渊,周围都是迷雾,看不见前头也看不见退路。
程深试着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听见有人不停地喊“爸。”
程深快步朝前走,渐渐看清了前方说话的人是季晨,而季晨一直追赶着不停喊“爸”的人是季清海,季清海在最前面走得很快,对于身后季晨的喊叫完全充耳不闻置之不理。季晨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季清海突然停了下来,回过身来,脸色看起来像是生气了,季晨最后一声“爸”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被季清海从这桥上狠狠地推了下去。
程深猛地向前飞奔了过去却还是没能拉住季晨。下面就是悬崖,深不见底,就这么被推下去季晨必死无疑,程深看见这一幕,眼前又闪过那天季晨在他面前被车撞飞的画面,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程深醒了。额头上沁出了些细密的汗珠,看见季晨还安安静静的躺着,程深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洗完衣服的护工正好推门进来,看见程深脸色有些不对就问:“怎么了?程医生。”
程深看了看时间,从他进来到现在也不过过去半个小时,或许是因为那个梦让他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