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个天。”温警长捏起了鼻梁。“没有什么阴谋论,艾布拉姆斯。没有什么恶贯满盈的犯罪大师在幕后把查普曼当牵线木偶一样耍。不过是一个病得不轻的男人在混乱失控后,犯下了常人无法料及的罪行。”

“可是——”

“够了!”温警长回以激烈呵斥。“我不允许手下最得力的警探之一因为这种毫无依据的猜疑,令他自己和我的警队蒙羞。如果你死咬着这头不放,后果不会好看。明白我的话了吗?”

利维双手握拳放在膝头,心想自己还该不该为自己负责的案子再争一争。直觉告诉他,基思是个傀儡——但他连一丁点儿经得起逻辑推敲的真凭实据都没有。那些没有亲眼见到基思行为表现的人会觉得他的话很荒谬,对此他可以理解。

话又说回来,温警长平时不是这么不肯变通、铁面无情的人。准是来自高层的巨大压力迫使他草草结案。

“是,长官。”利维气呼呼道。

“很好。你还有规定的警员心理咨询疗程没做完,别以为我没盯着这茬。要是月底之前做不完,你就等着被停职吧。”

利维梗着脖子微微颔首,勉强算是点头答应了。

“你可以走了。”温警长说。接着,那张脸上的严厉神色稍稍消退了点。“还有,艾布拉姆斯?休息一天吧。我看这案子把你折腾得够呛。”

利维没有反对,离开了温警长的办公室。拒绝接受基思·查普曼就是“黑桃七”的结论,并且在拿不出证据的前提下揪着不放,会对他的职业生涯造成重创。当然了,这不表示他就会乖乖闭嘴撒手不管。然而,把自己的信念——还有接下来的调查——悄悄揣好,暂时不声张,倒也不失为上策。

他没有直接回大办公室,而是转念来到娜塔莎的办公室门前。他需要对余下的两次咨询预约时间,顺便看看她可安好。

她的办公室门关着,利维刚一敲门,里面便应道:“请进!”利维进去后,发现她正匆忙用纸巾沾着眼角,哭得脸红鼻子肿的。

“对不起,”他说着,定在门口不动了,“我没想要——”

“没事的,利维,请进。”娜塔莎擤了鼻涕,把纸巾扔进垃圾筐里,然后离开办公桌来到他身边,跟他一起坐在那个布置得十分温馨的会客区里。她用指尖抚过双眼,泪盈盈地冲他一笑。“在办公室里哭鼻子——这可不是专业人士该有的。”

他早该料想到基思的死会对她造成这样的沉重打击。“娜塔莎,你对这一切没有任何责任。”

“能说我没有吗?”她仿佛受凉似地抱住自己。“我知道基思遇到了大麻烦,但没想到他真能干出那些事来——我本该看到这一点。也许我本可以救得了他,本可以阻止他。但他没告诉我他有记忆断片。”她生硬地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我猜他对我的信任不够。”

利维不知该说什么。哪怕有这份心意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擅长安抚人;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