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别都看着我啊,说说。”夏仁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看江安又说:“你先。”

江安上次想了五百字的小作文没能发挥,这次有机会发挥了,他脑子却是一片空白,看着夏仁只觉得嗓子发干。

这种场面他哪儿见识过啊,这不就是见家长了么?

但是岳父大人让说,还是得说。他清了清嗓子,谨慎地说了第一句话:“叔叔好。”

“我挺好,你也好。”夏仁回他。

夏尧:“......”

“叔叔吃早饭了吗?”

“吃了个煎饼果子。”

江安一愣,转头看着夏尧:大企业家也吃路边摊吗?

夏尧大概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跟夏仁说:“爸,江安他平时话少。”

“比你还话少?”夏仁一边说一边翻了翻面前的文件,“上次不挺健谈的。”

夏尧连“他平时话少”这种鬼话都说出口了,江安突然觉得自己关键时候不能这么“废物”,他反手握了握夏尧的,正要开口又被夏仁打断了。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上回来那时候在一块儿了吗?”

“前一天......”

“?”

“就是前一天晚上,夏尧喝醉了,我送他回家,然后——”

夏尧按住他的手腕,为他的过于诚实感到头疼,抬手在眉心捏了捏说:“然后我就跟他表白了。”

夏仁一脸“然后呢然后呢”,听到儿子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该说可惜还是该松一口气——但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稳重的企业家,多年来在夏尧面前的慈父形象不能轻易坍塌,一脸严肃却又忍不住根据自己掌握的同志知识推断江安是女婿还是儿媳。

然而江安很快纠正了夏尧的说法:“是我先表白,叔叔对不起。”

听了这句道歉,夏仁有些痛心,而后皱眉问他:“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尧尧的事?”

“不不不!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江安两手抬起来浑身都写满了“我不是我没有”,在夏仁眼里他像是正在酝酿更好的措辞,于是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等他下文。

江安觉得自己今天太过反常,再紧张的场面他也都经历过了,夏尧他爸现在坐在他面前像是几座大山几堵高墙断了他的“生路”,呼吸都要征得对方同意似的,大气不敢出。

不过转瞬他又想明白了,这毕竟是养育了夏尧二十几年的人,面对他的时候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夏尧母亲、他最爱的女人的离世让他更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二十几年来又当爹又当妈把夏尧悉心抚养长大——江安心头有一种荒唐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