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郝春从前最不爱的玩意儿。
可是今天他睡着了。
三十五岁的陈景明垂眼望向将脑袋搁在自己膝头睡到一无所知的同样三十五岁的郝春。他不知道凝望了多久,长而卷翘的睫毛低垂,遮挡了所有情绪。几分钟过去了,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轻柔地替郝春将毯子拉好,然后俯身在郝春额头印下了一个吻。
郝春眼皮子微微跳,似乎睡眠中又再次梦见了陈景明。
“……唔,你……”
不清晰的几个字节,从郝春那两瓣曾经如花朵般饱满的唇逃逸而出。
陈景明微惊,迅速地再次俯身,试图能听的更清晰。
“……唔。”
却只是一种含混不清的呓语,并不痛苦,也谈不上愉悦。
郝春那两道浓翠眉眼下是舒展着的,眼皮下能看出眼球仍在轻动。——是一种极不安稳的睡眠。
陈景明沉默了几秒,用手掌盖住郝春的眼睫。
这三十多年他活的风生水起,也无数次,堕入无边暗夜。他所倚仗着的、旁人都没有的那样绝顶珍贵的东西,不过是郝春对他的爱。可是如今郝春不爱他了,也经常认不得他。
他和他相爱这件事,世人都道是郝春巴望着他,就连郝春自己也常说他是天上最亮的那颗北极星。世人都道他君子如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与郝春之间,真正不择手段的那个人是他。
郝春,从来都是清白无辜的。
因为他喜爱郝春,于是他爷爷给郝春下了无数的手段,最终硬生生将郝春弄成了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