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柳放舟额心的罪印又变得深了半分,手指因为压抑着怒气而捏紧酒杯,“我只想遵循你我结拜时的诺言,决不让任何东西、任何人,影响你我的仙途。你若是为照顾我的感受,变得失了分寸,在本该除魔卫道的时候手下留情……我岂不就成了罪人。”

沈御岚哑然。

“谁知道,你早就为另一个魔头动摇了,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哈……”

沈御岚叹道,“柳兄,你本该飞升成仙的,是我对不住你。”

“你能活着回来,便没有任何对不住了。”柳放舟摇头,笑得风轻云淡,“而且,成魔又如何?酒不是照样能喝?”

沈御岚又喝了几杯,将自己会活着回来的原因,以及封灵塔中的事说了出来。

“再陪我多喝几壶酒,我就答应你,不再去找他寻仇。”柳放舟又喝了几杯,消化了他话中的真相,打了个酒嗝,“当事人一个个都不想我杀他报仇了,我还一头热有什么意思?”

沈御岚与他gān杯,“乐正白想与我结为道侣,我说,等百年一杀结束时给他答复。”

半晌,柳放舟抬起酒壶,将最后一滴倒进嘴里,“我原以为一切都完了,再也不会有好事发生。你若死了,定会成为不肯投胎的鬼,你若活了,定然也会将我坠魔的事当成自己的责任,钻牛角尖地自责、愧疚一辈子,非要看我成仙去了才肯满意。”

“没有因我郁郁寡欢,还肯追寻自己的幸福,看来他是真的让你脱胎换骨了。”柳放舟发自心底地哈哈大笑起来,“沈御岚,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高兴。”

“真的。”

沈御岚抬头看他,罪印终于全部淡去,消弭于无形,

“我也是。”

乌云不知何时聚拢,遮天蔽日。

因背负罪印的人魔在此,而gān旱许久、寸草不生的荒漠,终于迎来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