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更程千述又去了欢柳阁,这里的景色同白日相比果然大不相同。
欢柳阁共有三层楼,后面有一方天井,算是庆州城最大的欢乐场,此时红灯笼挂满在飞檐下,远远看着整栋楼仿佛要烧起来,跑腿的小二在店门外帮客人牵马,遇到醉酒兴致又高的客人还能额外领上一些赏钱,一个个笑得是合不拢嘴,嘴上跟抹了蜜似地不带重样地说着好话。
三楼上传来乐器弹奏的声音,隐约还有好听的歌声,令人忍不住驻足流连;二楼靠着雕花栏杆边则有男男女女谈天说地,好不快活,若是遇上楼下有俊俏的郎君走过,便会哄笑着招呼起来,漫天花香洒下,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程千述远远地站着看了会儿,发现白日见过的初雪姑娘低着头跟在几个美艳的姑娘身后,gān得都是伺候的活计,远远轮不上她去招客,果然如花锦双所言,她对一些事可能确实知之甚少。
程千述想到此,心中更是复杂:想那花家规矩严苛,花无琅和花锦夜都是安分守己,沉稳严谨之人,居然也能养出花锦双这般跳脱不服管的性格,教人又无奈又好笑。
他暗自摇头,再次朝欢柳阁而去。这次他听花锦双的换了身衣服,一身黑衣武服,袖口和裤腿紧束,衬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显出了几分沾过血气的凶相;只是就算如此,他俊朗的眉眼也依然格外吸引人的注意,二楼上的相公们登时朝下扔了帕子,也有人径直下楼来了,主动招呼起来。
“公子可是一个人?”有穿绿衫的男人,只用一根木簪盘了几缕头发,其余的则披散在背,看起来慵懒惬意,身上带着清新的荷叶香,比白日的胭脂味好闻了许多。
程千述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道:“我……”
话音没落,一只手绕过他的手臂挽住了他,随即清朗的声音笑着道:“哥哥怎的不等我自己先走了?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