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游学正发表的长篇大论讲话没有兴趣,倒很想把那些舱体里出现的人体再仔仔细细看一看。
换作从前,他不会顾及房间里还有个游酒,他会径直打开电脑,跳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废寝忘食的钻进去。
但——
游酒的存在感太qiáng烈,就像他方才猝不及防沾上他脸颊那样,他如同一堵墙横在那里,具体化得叫人无从忽视。
尽管他现在像个泥塑木偶呆呆的半靠在chuáng头,一言不发,然而那种悲伤得无可遏制的气息,还是一点一滴的渗透了过来。
施言忽然再一次意识到,方才画面上出现的游学正,的的确确是游酒的亲生父亲,是抚育这个男人成人的那个人。
对他而言是前联盟少将、知悉NHP内幕、C-23A上情报持有者、积极派代表人物的这个人,褪去所有光环和身份后,就只是他身边这个男人的父亲。
教授忽然间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他自问这个时候,按照人之常情,大抵应该说些宽慰或者开导的话语;他对研究所或基地的其他同僚遇上类似亲友过世事件时,就是这般处理方式。
而且他一向可以很好的掩饰自己对于这种人伦血缘的淡漠——亲情不过是生物学意义上的基因延续,天伦说到底也只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两厢情愿。
他从未体会过,想来当真有机会体验也不过如此——
但他完全可以装成大家想看到的样子,做出最为体贴备至的神情。
为何面对游酒,这种习以为常的职场伎俩就用不出来了呢?
施言想,大概因为我用他的秘密威胁他,方才又莫名其妙扇了他一耳光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