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尖往来的方向撇了撇,瞬间又挪回来,回到房门口,摸了摸鼻子,还是下定决心要打扰他,抬手准备敲门,还没碰到,门已经自动打开了。
唐初:门,好样的!
唐初轻轻地迈进静谧的房间。
房间里一丝光都没有,连亭显然没有在连接星网,因为连接星网的话会有链接装置发出的蓝光。
座椅上和书桌前没有人,只有床上鼓出一个包。唐初顿住了向前的脚步,心道难不成连亭这么早就休息了?
踌躇了一会儿,唐初还是继续朝床的方向靠近了。大不了不吵醒他,偷偷地研究好了,他想,然后走到近前却发现床上的鼓包在不住地小幅度颤抖着。
没睡?唐初疑惑地越靠越近,最终蹲在床头边,轻轻地戳了一下抖动的被子。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只做了个醒不来的噩梦。唐初有些担心,揪起被子的一个角,稍微用了点力气向外拉扯着,没想到只是这一点力气,被子便被拉开了,露出里面蜷缩着不住颤抖的身体。
唐初大惊,连忙把灯开了暖光,清楚地照映出连亭的情况。他头发已经全部都汗湿了,前面的刘海紧贴在额头,睡衣也汗涔涔,床单已经湿了大片。连亭眉头紧紧皱着,冷汗顺着滑下来,看起来异常痛苦的样子。
唐初把连亭额前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用袖子擦掉他眼睑和睫毛处的汗水,担忧地叫道:
“连上将?连亭?你醒醒啊。”
连亭混混沌沌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茫然地将眼前的人辨认了一会儿,嗓音沙哑道:
“……唐初?”
唐初连忙问道:“你怎么样?哪里难受,是腿吗?”
连亭重新闭上眼,痛苦地轻轻哼了声,只是短短的气音,刚发出来就被他给强行压抑住了。他努力想把蜷起的身体伸直,刚一动了动四肢,即又浑身哆嗦了一下,似乎是为了不让痛苦发出生来,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间。
唐初猜出来连亭是腿中狂暴的虫王的精神力□□了,在强力破坏着他腿上的基因序列,下意识地翻身上床,揽臂搂住了蜷缩起来的连亭。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唐初不禁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胸腔中满满的心疼。
他知道这种滋味如何。
基因被破坏、重组,也是之前他生活中每时每刻的日常。偶尔一次极为强势的基因崩裂,他也无法忍受那种极致的痛苦,曾经比连亭更甚地因为痛苦满屋子滚作一团;或是努力蜷缩到阴暗的墙角,恨不能把自己全身碾碎。
每当那时候,他会渴望一个人紧紧搂住他,哪怕有一点温度都好。
但他身边除了唐博士再没有其它不惧他的人;而唐博士的柔情并不会用在拥抱他之上,他只是满心痛苦和愧疚地看着唐初在痛苦挣扎,并且努力体味他的痛苦。但这并不能给唐初缓解一丁点儿疼痛。
唐博士告诉唐初,他没有资格在唐初痛苦的时候给他拥抱,因为痛苦是他造成的;唐初也不应该在痛苦时期待会有那么一个拥抱,因为痛苦总要用他一辈子去适应,因为黎明之前唐初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