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雪夜,他的景玄是怎么撑过去的,一定比这个时候冷一百倍,疼一百倍。
一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雨下得大些,谢暄一辈子不见他也是他自己活该。
楚霁垂着头,一双锦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紧接着,一把伞撑到了他的头上。
门口的侍卫齐齐叫了一声:“家主!”
楚霁的眼睛亮了亮,匆忙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谢暄还带着病容的脸。
他第一个反应是往后退了一步:“离我远点,你身体还没好,别过了湿气给你。”
谢暄淡淡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府门里头走。
楚霁站在原地,眼里的光亮慢慢暗了下去,像是一条被遗弃的犬。
谢暄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透过雨声传了过来:“王爷这么站在丞相府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臣怎么着您了呢。”
楚霁抬起头,消化了一会儿这句话,忽然抬腿匆匆追了上去。
身后两个值夜的侍卫窃窃私语起来:
“哎,你有没有觉得,刚刚王爷的表情……”
“跟林伯养的那只狗被关了两天之后看见林伯时一模一样。”
“嘘,这个可不能瞎说啊哈哈哈……”
楚霁去客房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谢暄放下了随手拿出来的书,语气平淡无波:“不知王爷找我,是想要谈些什么?”
楚霁正想着这时间不太好,谢暄身体不好需要休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跑了过来,还要累得他招待。
仿佛是近乡情怯一样,楚霁先是夸了手中的清茶,然后又对书房中的摆设挨个品评了一番,最后实在无话可说了,才敢借着喝茶的机会偷偷看了谢暄一眼。
谢暄一直听着楚霁顾左右而言他,什么话也没说。
楚霁渐渐忍不了这种凌迟一般的感觉了,干脆心一横说了出来:“景玄,六年前那些事,是我欠你一个解释。”
谢暄捏着杯子的手紧了又松:“你不欠我,六年前我求一个解释不过是年少天真罢了。事情的原委如何我不是不了解,没有必要听你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扯出来再说一遍。楚霁,你从来都比我清醒,今日又何必非要来跟我说这番话呢?”
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在一个解释上面。
楚霁苦笑了一下,忽然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