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涘, 你何苦,你何必……”南广和说不下去,再多说一个字, 都觉得自己残忍。
他自是知晓的, 从数十万年前他便知晓崖涘待他不同。他知晓崖涘来自此方世界,是这世界所化的灵, 遍体莹洁, 如玉如霜雪。他指尖的微凉触感, 银色发丝撩动长风中的寂寥香气,于这数十万年间一直张扬地存留于他的阿赖耶识深处。
这世界,曾经孤寂到, 只有他与他。
南广和终于还是闭了闭眼, 指尖蜷缩,收起手中的无名剑。“崖涘, 吾今日唤了你的真名,灭了你的三十三天众多追随者, 又将下界所有无情道修屠戮殆尽……你我之间,只有这滔天的恨!”
“吾为何要恨你?”崖涘语气淡淡。任由在南广和回撤剑尖后,那把惊世绝艳的灭天剑在掌心中垂落,剑插/入云层中,脚下是滔滔海波。他身站在碧海清波中,紫衣湿重,眸光却依然悠远。
“凤凰儿,吾赐众生以生,度万灵以灭。身化山海,精魂不灭。”崖涘淡淡地,与他交代身后事。“吾是此方世界的神灵。待吾死后,你便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崖涘语气越发渺远。“你曾道吾不懂,吾亦以为你尚且年幼,有许多事情,你从未仔细去想。所以吾投身外身于下界红尘,伴君一道在凡世流转,待你思虑清楚。你若是要杀回这三十三天,便必然取代吾之神位,成为此方世界唯一的神。”
“成神后,留下朱雀,你便再不得离开。”
“……若你不再回来,随了那头朱雀奔走在六道中,亦是一条不归路。”
“你一直都知道,杀了吾,弃下这极情一途,你才能真正自由。”
“可是你没有。”
“你太贪心了。你既要吾留下陪你,又要与那朱雀厮守……可是你又想念你那渺渺不可追的家乡所在。”
“这世间哪有那样便宜的事!即便吾身为一方世界的神,亦不能令你样样都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