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领了饭,端到自己的屋里,那匈奴人正在翻他的床铺,李冬青关了门,只当没看见,递给他一个,那人接过来。
“猎骄靡已经山穷水尽到这个地步了吗?”李冬青这次终于用匈奴语说。
“弹尽粮绝,”匈奴人吃了口腌菜说,“黄河渡口的桥被雪压断了,军队过不去,要绕路走就是半个月的路程,士兵已经撑不下去了。这东西是什么?不错。”
“萝卜,你是匈奴人没吃过?”李冬青问:“你叫什么?”
匈奴人说:“王苏敏。”
“王?”李冬青抬眼看了他一眼,“鲜卑?还是汉?”
“鲜卑。”匈奴人说。
李冬青笑道:“你也是个王子吗?”
“不是,”王苏敏说,“我的先人是大单于的奴隶。”
“不要糊弄我,既然姓王,肯定是贵族,”李冬青说,“大单于抓了不少鲜卑族的贵族呢。不敢招惹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非富即贵。吃完了就走罢,做人要知恩图报。”
王苏敏问他:“你就待在这里吗?”
“当然不会告诉你,”李冬青喝了一口热水,压下去馒头的噎窒感,又开始打嗝了,说道,“我傻吗?我谁也不告诉。”
王苏敏说:“你的伤是谁弄的?”
“不认识,”李冬青满不在乎,“他们杀我又不会自报家门。”
“眼睛瞎了?”
“好像是?”李冬青说。
王苏敏撇着嘴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不怎么值得在意,然后说道:“你找的地方不错,谁能想得到,你就在雁门?”
“是没什么人追我了,”李冬青说,“没什么用了我。”
王苏敏说:“不不,你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伊稚邪都还想要你一条命,不要妄自菲薄。”
李冬青说:“吃完赶紧,嗝儿,滚!”
“回不去了,”王苏敏却一推饭碗,把手放在膝盖上,说道,“犯了错,猎骄靡要杀我,我逃出来的。”
李冬青看了他一眼:“犯了什么错?”
“唉,”王苏敏给他倒了一碗水,“往事不提。”
“那就自求生路,”李冬青才不信他这一套,一口咽下凉水,“我只能养得活我自己,你离我远点,我克人,天煞孤星。”
王苏敏说:“你给我一百石精米,就能买了我的命,我不怕克。”
“没有钱,”李冬青打了个嗝儿,“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不要。”
王苏敏说:“我听说你爹给你留了一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