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脸色煞白,嘴角发青,宁和尘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把他背在了身后,登时跑了出去。
李冬青失血太多了,加上肩膀上贯穿的伤,可能是疼死过去的,也可能是失血过多昏过去的,昏过去的时候感觉四肢冰凉,醒过来的时候,又是热得醒过来的。
宁和尘的头发放下了,点着一盏灯,把布浸在酒里,在他身上擦拭,被擦的地方感觉了些凉爽。
他趴在宁和尘的膝头,转过身来,感觉肩膀一阵剧痛,难以形容,仿佛是半个身体都比撕裂了,他“嘶”了一声,险些没翻过身来,宁和尘扶了他一把,他才转过来。
李冬青这辈子不相信有人是打不赢的,天底下没有打不过的高手,如果第一步怕了,很多人就输了,再厉害的高手,也就那么几招,能杀得死你他赢,杀不死你你赢,高手过招又有多厉害?
他想了想,说道:“雪满,显然……如果我输了,证明我不适合干这个。”
“这是哪个晚上?”李冬青问道,“今天还是明天?”
宁和尘:“今天,天快亮了。”
李冬青心有余悸,说道:“幸好。”
宁和尘明白他的意思:不耽误明天的事。
“问你件事,”宁和尘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还是烫的,“那个少年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笑什么?”
“嗯?”李冬青有些茫然,“烧糊涂了,什么时候?哦,知道了……”
他想了想,说道:“忘了啊,他跟我说了什么?”
宁和尘说:“他说你是天才,他也是。”
李冬青:“哦。”
他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和昨晚一模一样,笑容很淡,带了些哀伤。
李冬青:“我当时可能想问……你还没当够天才吗?但他应该是没当够罢。”
“我觉得有点当够了,”李冬青说,“稍微有点。”
宁和尘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用手给他降温,轻声问:“为何?”
李冬青:“慧极必伤?唉,读书少,不大明白那个意思。”
他睁开眼,看着宁和尘,眼睛很亮,有些空荡荡地亮,说道:“一点点天分是福,很多天分是祸啊,雪满。”
李冬青笑了,又补充道:“不过如果没有这个本事,也遇不上你,所以说祸兮福所倚啊。”
宁和尘用手指从他的额头上划过,李冬青还没有退烧的迹象,他躺得挺舒服的,身下垫了两床被子,软软和和地,李冬青道:“人如果有太多力气了,就可能会做很大的错事,你不觉得吗?吓人。”
宁和尘:“像我一样吗?”
李冬青笑了,笑起来肩膀疼,又痛呼了两声,皱着眉头,小心地不牵动自己的肌肉,躺了回去。
宁和尘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但也跟着笑了。
“我有时候觉得老天爷给你什么,都不是白给的,他是想让你做点什么,”李冬青说,“给了你一些本事,让你以为自己不是普通人,结果到头来经历了一些事,发现你还是普通人,但是再给你点甜头,让你觉得,普通人就普通人罢,反正在普通人里也不普通。像是在玩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