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半儿,虾头给我,虾肉给你。

司少流心头一颤,连忙将脸埋回饭碗里,不敢再看杨奕。这个人,他怎么能不爱。

他想起第一日见杨奕,杨奕说明日陪他画画,便果真一日陪着他。

早上起来,两个人一同用了早饭。他去书房练字,杨奕便同他一道练了几张大字。他摆出朱砂丹青来,杨奕还会帮他磨墨。后来杨奕出门,他便坐在台阶上画画,等杨奕回来。他在自己的身边留下了一个位置,晚上杨奕回来了便到了他的身边,瞧他画了一会儿画,醒了醒酒,两个人再一同去吃晚饭。

这样好的时光。自第二日开始便一直持续着。只偶尔杨奕会离开几日,再等杨奕回家重新开始这样子过。

看书画画练字弹琴,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有了杨奕,便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他弹琴,他听。他练字,他陪。他画画,他看。他读书,他还能同他辩上一辩。多好啊。

他们之间能聊那么多的事情,说那么多的话。从天南聊到地北,从文曲星写秃了的笔聊到月老老眼昏花打成麻花儿了的红线。

甚至能聊未来。杨奕说等照照长大,等照照你自己觉得长大了的那一天,张开翅膀,自己去飞。他说,小叔会在你的下头。你若一直飞,便一直飞。若遇到意外,骤雨狂风不幸跌下来,还有小叔在下面接着你。

同他说这些话的杨奕,司远照如何能不喜欢他。

可他却还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瞧他,只敢悄悄的,悄悄的打量他一眼,再一眼。

第一面是他擅自心动。打听他的事迹,收集他的手书纸稿,悄悄的画他模样,都是他一个人暗自的喜欢。那虽也极其欢喜,却不似现在这样。心好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每一次跳动都成了杨奕的特属。

悄悄的藏在心里的去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哪怕没有结果,哪怕从来就没有求过结果。

何其有幸,情窦初开的时候,他遇见一个人,叫杨奕。杨奕强大,杨奕俊朗,杨奕远在他方。满足了一个暗自恋慕者所有的所思所求。

又何其不幸,情有独钟的时候,他恋慕一个人,叫杨奕。杨奕体贴,杨奕温柔,杨奕就在他身边,日日得相见。于是多见他一面,多与他说一句话,多相处一刻,都是情丝绵绵,都是爱意如潮,都是心动不可抑。

杨奕,曾经,我那么喜欢你。将你放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供起来,膜拜瞻仰。你是神祗,我是你众多仰慕者中的一个。你不会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除了我自己。

杨奕,现在,我那么喜欢你。却忍不住将你接下来,抱在怀里,最好日日暮暮相处,最好耳鬓厮磨一生。我知道不可以,却不能自己。

怎么办呢。我的心里,藏着一个你。可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不行,老师不行,爹娘更不行。

我一生寄托诗书琴画,细细数来,竟无一人可倾述心曲。唯有画画,只能画画。将你将我,一一画下,只有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