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蒿懒得理他们,在树上稳稳地盘腿一坐,解开那装着从老秀才那里抢来的书,翻看了起来。
那群小孩的叫嚣无人回应,慢慢也就无趣了,围了一圈蹲坐在大树周围。
流鼻涕水的新来的呆呆的,盲目跟风还不知道跟的是什么,问道:“为什么叫他小怪物呀?”
混混头道:“你看见他的眼睛了没,正常人像他那样一黑一蓝吗?”
旁边有个小弟迎合道:“听说他一出生……就把自己老爹给克死了!”
纪蒿在树上,不为所动,刚好看到书页上写着一个新奇的技法,眼睛一亮,凑上去仔细研读,像恨不得把那墨纸揉碎吞下肚似的。
大鼻涕仍然呆呆的:“啊?那他娘呢?”
“他娘是戏楼里的主儿!跟他一样都是拿出来卖的……”
那群孩子哈哈笑道:“你看看他,总是对大人像嘴抹了蜜,对我们就还好像很清高很有能耐似的。以为我们不知道他背地里偷偷地给谁脱过裤子似的!”
“哈哈……”
那些尖酸的言语,实在不像是一群孩子该说出口的,更不应该是扎在另一个孩子的耳朵里。
而纪蒿却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淡然,老成得有点孤独。
大鼻涕摇头道:“可是他在看书!我……我娘说会看书的人都很厉害!”
混混小弟道:“嗨!那是他偷的!”
“他娘不愿意叫他看这些书,他就偷。”
“你不知道他是个小偷吗?”
忽地,最后的那孩子捂住了头,“哎呦”一声。
登时青枣如雨落,鼓点般敲到一群嚼闲话的小屁孩头上。
纪蒿站起身来,单手扶在树杈上,吼道:“滚远点!”
混混头怒道:“这又不是你的地方!”
纪蒿咬牙切齿:“滚——”
一群小孩捡起地下掉落的青枣,朝树上的小纪蒿扔去。
纪蒿正在气头上,抵不住他们的群攻,被砸的蹲下身子,一只手于事无补地捂着头。一只手紧抓着树干,一个手滑,重心不稳地从树上跌下。
“我砸中了!”
“明明是我!是我砸的!”
大鼻涕就是嘴上功夫,不敢跟这群人动手,被这变故吓懵,一溜烟跑远了。
纪蒿的手腕拧到了,痛得他连动一动都难,根本没法和这些人较量。
只能把脸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一手捂着头,紧咬着唇忍受着周围不停的脚踢石掷。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打不死还能腆着脸回家见娘就成。
小小的他,胸口一阵湿润的闷热。
凭什么啊……
他也想要有个朋友帮他说话,他受了委屈还会拉帮结派地帮他打抱不平啊……
他一咬牙,狠心地将方要涌出的泪水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