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林清和带回家里,每天照顾他,起码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还有脉搏。
但若是他能睁开眼,哪怕厌恶地离开都是好的。
常规的十几分钟自言自语之后,接下来要喂他喝一点水。封言从后面揽住祁温书,让他半坐着,然后端着杯子一点点喂。
这时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床上本应该无意识的人,搭在床上的手指竟然一点点蜷缩起来,这是有意识即将苏醒的意思!
封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祁温书的手,语气近乎哀求:“清和,清和,你是能动了吗?手指……手再动一下好不好?”
没有任何意外,祁温书又慢慢动了动手指,随后他缓缓睁眼,因为许久不见阳光,他的眼睛只能半阖着,看上去很是无精打采,他艰难地开口,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封言惊喜若狂,林清和醒了!他醒了!不是做梦!
这时他发现林清和一直在说些什么,因为没有力气,说一会就要停顿片刻继续说,封言紧紧盯着他的口型。
老子……要喝水……
喝水?
封言满心欢喜,只觉前面那两个字是看岔了,吸管插到水杯里,小心翼翼地递到祁温书唇边:“你喝……不好说话,嘘……”
祁温书真想揍他,已经快憋不住了。
断断续续喝了几口水,祁温书又开始提要求:上厕所。
这个口型辨识度貌似有点低,封言看了好几遍才看懂。他看看祁温书,迟疑地说:“现在你只能用导尿管……”
翻白眼这个动作对现在的祁温书来说,难度系数太高,他只能用沉默做反抗。
但封言认为沉默就是默认,于是他开始熟练地导尿工作……
祁温书连阻止的余地都没有。
过后,他真的好想用他的小拳拳捶死封言!
之后的一个月里,祁温书从完全不能行动到能下床步履蹒跚地走路,经历了各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羞耻行为,到后面已经对一切麻木了。
生活,就是这样过的,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封言那一个心动值真是任性到令人无奈,管你过几年,我就是死活不涨。
后面做复健的时候,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走一步就跟机器人般僵硬。祁温书摔了好几次,开始一个人生闷气,在封言不注意的时候也偷偷练,后面封言给他按摩时发现他身上到处是深深浅浅的淤青。
封言没有说话,反倒是祁温书有点心虚:“我没事。”
封言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更像是在哭:“对不起。”
祁温书转过脸,故作无所谓道:“之前的事,我已经不介意了。”
躺了两年,他什么都看开了,没什么是时间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再来个十年。
“可我介意。”封言说,“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你躺在血泊里,生死不明。”
如果医生当场判他死亡,封言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跟着去了。
他以前不知道爱情对自己居然是如此重要,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已经侵驻在自己心中,共生共存,像空气,像水,缺了它活不了。
祁温书:“……”
你这心理阴影面积有点大啊,哥们。
祁温书还得反过来劝他:“封言,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