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言也急道:“怎不早说,一时片刻怎么准备得齐全这些药材!”
裴红药漠然道:“我只管开方,找不找得全是你们的事。我裴家的方子向来不传外人,说与你们知道已经是违了祖宗规矩,你们还想怎样?”
看着裴红药如此桀骜的神情,李妙言目露凶光:“你是不是想故意耽误松松的治疗!若是松松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药王谷也休想置身事外!”
裴红药冷声:“就凭你也想动药王谷?有胆便来试试!”
“放肆!区区乡村游医敢在哀家面前大放厥词!”
“慎言!”妙缘及时出声打断,抱起黑狗,对裴红药说,“这些东西都由贫僧来准备,请神医体谅病患家属关心则乱之情,入庙稍坐。佛门之地,慈悲为怀,神医救人乃是大造化大功德。”
裴红药仰头鼻子里哼一声,算是不计较了,又不屑道:“原来住持也知道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佛家忌讳杀生,不知住持稍后取用脑髓,是用木鱼还是别的什么开颅?”
所谓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裴红药和裴季狸相处了几日,也学得他言辞犀利得理不饶人,丝毫不掩嘲讽之意。妙缘置若罔闻,抱着黑狗踏进禅寺直奔后厨。
松松不懂发生了什么,紧紧跟在师父身后。李妙言急忙跟上,怕松松看见血腥场面,拖着他往大雄宝殿去,“跟娘来!外头风寒露重,手都冻僵了!”
裴红药回望山下一眼,什么都看不见,但风声飒飒,一定有什么乘风而来。
“谁能想到,我竟会羡慕一条狗。”无奈的低声散进风里。
裴红药从袖中摸出一瓶药液,用以净手,随后用帕子擦干,步伐坚定地进入禅寺。
妙缘去准备汤药时,裴红药便和那母子二人同坐在大雄宝殿之上。
裴红药并不信佛,仰头看佛祖塑像心底不觉平静反而更加沉闷。
自从上山,李妙言目光便没有从松松身上移开过,她紧紧拉着松松的手,热泪盈眶。但松松并不像黏师父一样亲近母亲,反而躲闪着不敢和李妙言面对面,眼巴巴地向素不相识的裴红药求助。
裴红药埋头一瓶一瓶清点袖中的药物,看都不看母子二人一眼。
子时,住持终于端着药回来了。
还未等他开口,李妙言眼疾手快从妙缘那里抢了药碗,“怎么才来!”
滚烫的汤药晃荡出一圈药液,李妙言手背被烫得发红并不觉得疼反而心疼药洒了。
她抄起汤匙,自己先尝了一口药,又烫又苦。
良药苦口,这碗药一定能让松松恢复正常!药王谷可是天下医术最高明的地方!这样古怪的方子一定是有效的!
李妙言欣喜若狂,举着勺子往松松唇边送:“来!松松,喝药!一点都不苦!喝下去你就会好了!”
松松摇头,害怕地直往师父身后躲。
“听话!松松,喝下去,你就可以得到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了!”李妙言再三劝不动,便扔了汤匙,一手抓住松松肩膀,一手扣着碗边抵在松松嘴边往里灌。
松松比她高出许多,又紧闭着嘴不停挣扎,李妙言费力灌了半碗药,大半都顺着下颌淌进了领口。
松松哭喊着挣脱开,连连后退缩在墙角,抓了蒲团护在身前,周身发抖,小鹿一样泪汪汪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众人。
喂药累得李妙言直喘气,身心都觉得恍惚,她用充满强烈期待的目光看着心爱的儿子,迫不及待想看到奇迹发生。
松松不停地哭。
李妙言有些失望,但很快她从啜泣声中听到低低的一声「娘」。
“有效!有效!松松知道喊娘了!剂量够不够!还要不要再煎一碗药!”李妙言大喜过望,上前抓住松松肩膀死命摇晃,“儿子!乖儿子!乖松松!再喊娘一声!”
松松咬住下唇,不停摇头,哭得喘不上气。
“神医,再开一剂药!松松就要好了!”李妙言回头急声对裴红药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