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九阁会武越来越近了。
会武前夕,宁宵离开洛闻箫的竹屋,在授课堂竹阁里收起璇玑棋。
他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瞥见窗外月华澄明如镜。
这个世界的星空深邃而纯粹,银河高悬,星宿陈列,让他莫名有些心悸。
“星子如棋,位列一朝三宗。谢你远渡星海,不论是否为我而来。”——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模糊如泛黄的纸张在风中飘散。
宁宵心中忽然涌上一阵无力的悲伤。
林风乍起,梳动竹叶发出重重声响,宁宵回过神,暗叹自己怎么忽然开始伤感。
今晚有些冷,他披上搭在旁边的外袍,打开竹门顺着廊道走出授课堂,在路过某间竹阁时,宁宵透过半开的窗,看见竹阁里有一人趴在桌案上入睡。
桌上烛火未熄,他手上还虚握着一卷经书,估计是研读过程中太困睡过去了。
烛光下的面容多了几分暖色。是墨倚棠。
他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眶又透着隐隐的红,唇上血迹还未拭去,红艳得触目惊心。
花瓣般的唇小幅度地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大概是修为高,宁宵不费力就听清了他的呢喃:“你是不是想杀我?……你杀吧,我不恨…我不会恨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
宁宵没忘记这人还病着,今晚夜风偏凉,这样睡去多半会加重病情。
他想了想,反正自己要回风露殿,所以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走进竹阁披在墨倚棠身上,再把烛火熄灭。
而后宁宵合上竹门,借助风月令回了风露殿。
隔天醒来就是九阁会武,宁宵醒来就看到手捧各种衣冠坠饰的合欢花妖,只觉生无可恋。
毕竟是莫山盛事,宁宵难得束了冠。
青玉琉璃九莲冠将长发束起,额前碎发半遮眼尾丹红,艳色收敛,面容便显得清逸。
还是这样看着习惯些。
除了像平时一样给每片衣角薰上各种香料,合欢花妖还给他戴上各种精致繁复的护肩和护腕。
宁宵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衔花银鹤护肩垂下的细银流苏,心想不会他等下也要上场和谁比划一番吧。
等一切收拾好了,宁宵觉得自己全身衣物都厚重了些许。
他登上云舟,和早在上面等候的长欢、墨倚棠、玉重绯一起前往莫山九阁中央的祭剑台。
祭剑台是莫山自古以来守阵御敌、外出平乱的场所,一年一度的会武在此地举行,也是为了激励莫山修士继往开来。
云舟上,宁宵袖手立于船头,墨倚棠和玉重绯站在他左侧后方,面无表情的长欢站在另一侧。
宁宵瞧着他的表情,觉得这个场景莫名很适合他说一句“去,做掉他”,然后长欢就化为一道残影将目标击杀。
就算等下真的有人要与他切磋,长欢应该能替他挡掉不少。
墨倚棠半步上前,唤他一声师尊。
宁宵侧头看他:“何事?”
“昨晚…”墨倚棠面色有些古怪,他迟疑地道,“师尊路过了我的房间?”
宁宵恍然,垂眸温声道:“是,为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