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口又裂的更大了。

“未弦……”

陈黎野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走了过去,想宽慰他一下,看看他怎么样。

可他又抓了一把空。

陈黎野愣了一下。

他总是会忘记这些都是过往,也总是会忘记自己在这时早已死亡。而在他忘记时,这里的一切都会提醒他他的无能为力。

谢未弦只能在他眼前一个人弓着背捂着伤,一个人吞咽着伤痛,一个人狂奔,一个人向前。

谢未弦又站了起来。他两腿颤抖,但还是咬着牙强逼着自己站了起来。他把玄甲放在旧顾府前,又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接着转头走了。

……还要去哪儿?

陈黎野没办法再看着他拖着这么一身伤走了,他不忍心。

可就算再不忍心,他也必须看下去。

陈黎野吸了口气,又跟了上去。

谢未弦这次走的很慢。他一步一步有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旧顾府这里没有人住,民间对权臣的地位总是很敏感,谁忠谁清正就爱往谁那边靠,也爱往这位臣子附近住,说是能讨个吉利。但若谁是个奸臣谁有罪,那他们就要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要对他口诛笔伐,要把他贬得一文不值,要说着晦气气冲冲地搬走。

而一个臣子忠或不忠,却全靠天子一张嘴来定断。

倒挺好笑的。

因此,在顾辰声死后,旧顾府周围就是一片荒无人烟,空有房子没有人。

谢未弦走出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

刚刚谢未弦是用跑的,陈黎野追了他一路,并没注意路上景象。但这次一路走下来,陈黎野却一下子就明白他要去哪儿了。

他要去地下牢——那个专门用来放死囚犯的尸体的地下牢。在那里的死囚犯都得等待火化,火化之后,他们的骨灰就会被拢在一起随手一埋,到时候 骨灰和骨灰都会混在一起,没人分得清谁是谁。

他们没有墓碑,也无人问津他们的魂灵,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地下牢不太吉利,也建的很远。旧顾府毕竟曾经热闹过,当然也不会建在这附近。

于是谢未弦又拖着自己满身的伤,绕着偏僻小路跑了一路,到了那个地下牢门前。

门前的两个守卫都在眯着眼睡午觉。毕竟没人会闲着没事来偷尸体,这里的守卫还挺懒散的。

但谢未弦不打算放过这两个人,谁知道他出来后这两个守卫会不会被惊醒,万一他被拦住,就会有点难脱身;呃。

于是他直接抽走了守卫的佩刀。佩刀被人光明正大地抽走,那守卫便在睡梦中察觉到了,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到什么东西寒芒一闪。

血光四溅。

另一个守卫丝毫没察觉,还张着大嘴抱着臂打着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