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清悲叹:“我对女儿有愧,对夫人亦有愧,我知你这些年纠结往事难以释怀,以至成病,你一状告我,为夫不辩,也无从辩及。余的,乌有之事,为夫不能认。夫人身陷癔想之中不可自拔,也当清醒清醒,不能再深陷其中,半生自苦。”
府尹几人对视几眼,沉声问道:“谢御史认杀女,不认杀侄?”
谢知清摇头:“并无此事?”
“那,你那侄儿?”
谢知清道:“我也不知他的去处,他逃出我家后,不知去向,许是避去了他处,许是回了老家。我并不知晓,也不愿知晓,家门不幸,才出这等造孽之事。”
大理寺卿道:“风过有痕,雁过有影。谢家侄,你们夫妻,一个说死了,一个说逃了,活没人死没尸,倒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府尹为难,十多年了,还真不好追查。要是逃了,人海茫茫,事过境迁,焉知谢家侄藏去了何处;要是死了,被谢知清往荒山野岭一丢,他不开口,谁知被丢去了哪里?寻常人,大不了酷刑侍伺侯,重杖之下,其言自现,偏谢知清是个朝廷命官,不好仗刑。
大理寺卿生得冷硬心肠,听他们歪歪缠缠的,恨不得全弄大理寺底牢那逼供,拧头看向还晕着的谢老夫人,问郎中:“老夫人现如何?可能醒来对峙?谢家不是还有两个老仆吗?谢御史打不得,两个仆役也杖不得?”
府尹传了谢家的两个仆役,见了这二人,一堂人竟是不知如何应对。
伺侯谢老夫人的婢女,看着比谢老夫人还要老,谢老夫人是一只脚进了棺材,这老婢女是两只脚都进棺材,只差没有躺下。跟着谢知清的老仆也是须发皆白,背垂到地,平素也就帮着谢知清赶赶驴车,提提灯。
这两人如何挨得刑杖,两杖下去就死了。大理寺卿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冷眼看着两个老仆颤颤下跪,哆嗦地作证谢夫人有癔症,谢家侄逃逸,谢家小娘子苟活半载自戕。总之,他们家郎君是清清白白的。
楼淮祀看看这看看那,他可谓是见山看水,惊奇问道:“谢御史,你一家子,两个老仆倒像荣养在家,别说洒扫,连烧个火也勉强。啊呀,这年首到年尾,都是你夫人一人伺侯着你们老老老中老的?夫人这是又为妻、又为媳、又为奴、又为仆的?谢御史,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