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繁听得频频点头,灵机一动,还道:“是不是还要草绳草编之物?寡儿村的草绳都不怕没了买主。”
俞子离笑看卫繁:“繁繁心慈良善。”斜一眼楼淮祀,这个……不提也罢。他夸了卫繁,又说道,“繁繁说的所占甚微。石脂可用来照明,且火光明亮,对外售卖,自会引来走商求买,他们往来栖州又能引来商机,说不得能辟出一方新天地。”
楼淮祀眸光微闪,似是心动。
俞子离诱道:“阿祀,你与繁繁买了一条街,你夫妻二人财大气粗,只当自己娱,然,若是街上空出一片店铺设个石脂买办处。走商远道而来,自要食宿,也好叫街上多些进益。”
楼淮祀盘算了一番,若是交予朝廷接管,自己万事不必操心。若是栖州掺一脚,财帛动人心,上下牵扯,自己保不准不得清闲,不过……到底还是利大于弊啊。
“朝堂上怕是不肯。”
俞子离惊异:“你不过是私礼送与你舅舅,又不是献于朝中。”难道姬央是个炮仗,得了一坛石脂,查也不查,探也不探,便在朝上劲儿劲儿道栖州有石脂现世?姬央又不是卫放,瞧见丁点星火,就嚷得如同火烧屋梁。
楼淮祀依旧不语。
俞子离又道:“阿祀,不论你愿不愿,你都是栖州的知州。你不喜此地荒恋,恶民愚昧,然而,你是此地的父母官。”无论如何,总要为栖州之民思虑一二。
牛叔只作没听见俞子离的话,在旁不置一词。
素婆却跟着点头:“俞郎君说得甚是。”
卫繁偏头看向楼淮祀,似有担忧、似有欺盼……她从来不做那些强求楼淮祀之事,她楼哥哥做什么都是好哥哥,好夫君。俞子离一席话下来,她听懂了一半,她担忧楼淮祀为难,却在心底隐隐欺盼楼淮祀能为栖州尽上一份心力。她没想过为民忧而忧,也不曾想过达者兼济天下,她只是觉得略是可行,略有余力,何不出手相帮?
楼淮祀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卫繁,低问道:“卫妹妹,你为何要拿出粮票?”
卫繁奇怪道:“不是楼哥哥要用?”
楼淮祀笑道:“那要是我不用,你会舍给栖州百姓吗?”
卫繁用心想了想,道:“要是灾年,他们真够活不下去,那就舍给他们呗,我们又不缺这些粮了,再说了,在禹京时家里冬日也要布施粥汤呢。我不会救灾,又没甚学问,也只能做得这些力所能及之事,买船草编,舍些米粮,许微不足道,却得心安,也能打发些闲暇。救天下,我救不来,也不敢去救,可路上遇见流离失所的稚童小儿,岂能忍心视而不见?”
楼淮祀听着她絮叨,心头开出一枝花,微风吹过,花叶微动,是那如丝如线却又深入骨髓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