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看阿香,你们两个要说什么悄悄话就赶紧说吧。”
好容易请走了这尊小佛,李隐舟才松半口气,接着应付显然心情欠佳的孙权。
孙权负手而立,已经略显分明的眉骨隐有傲然之气,挺而薄的鼻锋使他看上去总散布着一层冷意,与总是充斥着热情的孙策相反,孙权就像一块冰,通透而寒冷,就算能一眼看出他的内心,也无人敢伸手去触碰。
他黑中带着碧色的眼眸盯着李隐舟的脸:“你今日在太守府的话已经传遍庐江城了。”
古人没多少娱乐生活,尤其在宁静淡泊的庐江城中,唯一可寻的乐趣大概就是八卦八卦这堆小神童们最近又做了什么惊人的事,李隐舟跟着一起出现在茶余饭后的闲谈里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李隐舟很坦诚地回答:“那不过是我心中所想,刚好瞎猫撞死死耗子,合了太守公的心意。”
这话不是客套,回头想来,陆康与陆逊既是祖孙,又算师徒,一脉相承,不可能真正站到对立面上,就算他没说出那些话,也会有人用别的说辞“逼”陆康废除禁火令。
孙权默认片刻,指节扣着掌心,似在心算:“那你懂《六韬》兵法,认识毒菇,知道解毒治病的法子,也全都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吗?”
第14章
这一遭果然是来发难的。
李隐舟知道自己行事不算谨慎,孙权又一贯多心,何况原主本来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子,他只要去查,轻而易举就可以查出其中的异样。
然而他着实没什么好交代的,异世而来,除了被命运硬塞进怀里的妹妹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若说做的一切为了什么,不过是想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过个安稳日子。
歪着脑袋沉思片刻,在孙权凝然若冰的视线中,李隐舟无奈地叹一口气:“少主读万卷书,我无法相比,但我流浪多年,跟着大人千里颠簸到庐江,路上所看见、听见的,也是少主书上没有的,因此知道些歪门偏方,让少主见笑了。”
这话半真不假,他虽然没有真的流浪,但二十多年的人生履历相加,肯定比一个八岁的孩子见多识广。
孙权沉默地注视着李隐舟黑白分明的圆润眼眸,似乎想要透过那平静无澜的目光,直直探进他的心底。
半响,他无意识拧紧的眉头缓缓松懈下来:“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父兄不在,我便是孙家唯一的主人,必须小心谨慎,处处留意,才能护着一家老小平安无事。”
左右他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这次的发难,试探多过问责。
所以孙权有这样的想法,李隐舟并不意外,但将自己的软肋如此轻易地剥开示人,倒真不像印象中那个薄情寡义的东吴主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