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线,乔悦本能求存。
断崖前,林琦把“一起死”这件事说得像是随便邀顿饭这么简单。
乔悦怎么都想不明白,林琦在这种情况下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起码她被塞进驾驶位时,已经腿软到几乎走不动道了。
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林琦如此疯狂的一面。
从悬崖边离开,林琦没有带她原路返回。直接去了赛车场,带她体验了一次“向死而生”。
直面过死亡,乔悦已经清楚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想死。
她想活下去。
跟着林琦重回了那家心理咨询室,重新取了份药。
每天按时吃药,乖乖配合治疗。
得空的时候就跟林琦一起去赛车场,遗忘尘事,感受速度与激情。
她想努力把自己拉回生活正轨,可事态并没有如愿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实不断在给她重击。
方耀华的欲望已经不止浮于金钱方面了,他厚颜无耻地把之前败光家财的“不孝子”也带进了城,要乔妍给他那个不争气的根谋个体面职位。
乔悦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方耀华的子女除去弃养的她之外,还有五个,其中只有一个是男丁。
乔悦生母难产死后仅隔了小半年,方耀华又娶了个守寡的便宜老婆,比他大了十来岁。
在方耀华眼里,女人都一样,能生养就行。他那个命根儿子,就是后面那个老婆生的。
乔妍不是没动过带乔悦离开的心思,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她被有心人摆了一道,事业遭遇重创。屋漏偏逢连夜雨,左右平衡不了工作和生活,她只能把搬家的计划往后顺延。
乔妍为了弥补损失,整宿整宿地留在公司加班,已经不怎么有时间能回家了。
方耀华为了儿子工作的事摸去乔妍的公司,没有工作证,被保安拦住不给进。他没能找到乔妍,只能天天在校门外堵放学的乔悦,把这股怨气撒在她身上。
压垮乔悦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乔妍终于累倒了。
高压工作下,乔妍好些天没能合眼,昏迷后被同事送去了医院。
乔悦接到消息直接从课堂上跑了出去。
在病房,看着昏迷状态下挂着点滴的乔妍,乔悦恍惚了好一会儿。
走到床前,抓住她的手,听见乔妍沉在梦魇里说胡话:“别!别抢走我的孩子……是我的,我的孩子……悦悦是我的孩子……”
乔悦的眼泪一下决了堤。
职场对女性不太友好,再怎么有能力也时常会因婚姻、生育等家庭问题牵涉,被拿来跟男性比较。
职场利益最大化,男女平等的口号虽一直在喊,不过也多是在喊喊。现实里因产假等诸多因素,很多行业只愿高看男性一眼。
乔妍单打独斗靠自己一手一脚爬到如今的地位,是她能力所得。别人付出七分的努力,她必然付出十分,甚至更多,在职场一刻都没敢松懈过。
在医院仅呆了一晚,乔妍清醒后情况稍稳定,她又急匆匆跑回了公司。
乔悦听了乔妍的话,回家简单洗漱后去学校。
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芯子,没了魂魄,浑浑噩噩过完一天。
脑子里全是乔妍躺在病床上叫着她名字的声音,间歇夹杂着方耀华一口一个的“赔钱货”。
很难过,也很烦躁,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吃了药除了犯困,睡一觉醒来还是同样的憋闷情绪。
半夜醒来,乔悦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合适的方法排解自己的负面情绪了。
她去了酒吧,第一次学着大人的模样,抱着酒瓶喝得酩酊大醉。
察觉到自己身上沾染了方耀华的习性,她觉得恶心,砸了瓶子发泄式抱头痛哭流涕。
从酒吧一路踉跄出去,靠在墙根处边哭边给林琦打电话。
林琦问了她的方位。
她醉得太厉害了,稀里糊涂地说不清。
电话没挂,林琦开着车听她咕噜咕噜说着不太清晰的话。一路看着车窗外,辨别她口中说的那几个明显地标性建筑物。
车开了近半个小时,终于在街角的小巷里找到了她。